近来,我渴求学东西的愿望日趋强烈,特别是挣扎在生死线上,这种时日无多的错觉搅得身心浑浊。
我会流泪,常常流。他们笑我是娘儿们,然而我若真是娘儿们又怎会背景离乡,孤自在外翻身打滚?仿佛被困在一口井里,纵然喊破喉咙也无人听闻。 工地给我网住了,现实给我网住了,我的手脚不能解脱,我的身心已伤痕累累。
当然,我不能这么悲观,命运总是欺负悲观的人,要想着自己的好,那样,生活才带劲儿!我那猪猡般的生活有什么好讲的呢?那样只会扫了大伙儿的兴。
场景1:黑面鬼!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成天在那叽叽歪歪个屁啊!吵得老子心烦!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同住的那位酒汉,一空闲就抱着酒瓶猛灌,喝着醉生梦死。这是他做人的唯一乐趣,也是在那过渡的体力活中的唯一解脱,他脱口粗话肮脏至极,我很不喜欢,是他限制了我那少的可怜的一点私人空间,这会儿,我真想冲上去跟他狠狠的干一架,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我还是忍住了。如果有那种被打的头破血流仍不怕死往前冲的硬汉,那么他就是典例,也许他喝酒在行打架更棒,算了,惹不起我不躲不起吗!
场景2:“兄弟,坐这边”,海子哥端个碗坐在墙角,灰头土脸,安全帽系在头上。他用筷头指了指身旁的空地,我闻声端个碗快速的小跑过去,一屁股摊倒在那块风水宝地,今天的座位似乎不错还比较干净。我无声的大口扒着碗里的饭,海子把他碗里的几块咸鹅统统往我碗里赶,这是他年后从老家带过来的,我已经吃了一顿,大伙儿在一块哪还能剩下多少,我推辞,他硬是塞给我:“肚子里没油水,哪能干动活!小鬼,身体是本钱!”
我吃了,但坚决分了他一半……
海子大我四岁待我如同亲哥,倾囊相助,费心费力。总之感谢命运安排我遇见了他。
场景3:“嗨,美女!”宝二打了个响地不能再响的口哨,他一见到漂亮姑娘时似乎每根神经都在震奋,大有看我一下你不吃亏的意思,可女孩自顾着往前冲,没有任何反应。宝二放了一响空炮,自感无趣。
人人都说宝二总是色咪咪地喜好挑戏良家妇女。然而宝二有这个色心也没这份色胆,而况宝二似乎并不色嘛!上回,我看他跟个姑娘在说话,脸红扑扑地,声音颤悠悠地,羞涩的很呐!咳,纸老虎!
场景4:“想老婆了吧!哟!哟!哟!别扭扭捏捏地”一群人围着四眼拿他逗乐,推推搡搡逼他招供。四眼被人虎视眈眈的瞅着,怪不好意思,然而又道“是想了,咋地?你们不想啊!我们两地分居快一年多了,不想,那还叫夫妻吗?”
四眼看了一眼藏在枕下老婆的照片,被众人逮着了话柄。嗳!有啥来!想就想呗!我倒也很想家了!
场景4:“那哪成呢?上海消费这么高,孩子弄过来,弄过来往哪放哩!在老家还有他爷爷奶奶帮忙看着,唉!头疼,反正想在外头捞点钱,大人小孩都受罪。”石九对对面的二凯边说边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石九想把小孩接到上海上学的计划,终究在这些反反复复絮絮叨叨中落了个空。
场景5:“老实讲,国家政策现在好多啦!胡锦铸在台,旁的不说农民的负担确实减轻了不少,等再打几年游击回乡下带着老婆孩子种种五亩地也倒好,在外头是登够啦!”爆牙又在阐述他的感慨。
如果说工地是院墙,我们是劳改犯,那么爆牙就是唯一一位娓娓而谈,对新闻时世、国家政策、主席经理了解的相当透彻的高档分子。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个劲,早晚拿着个破的掉牙的烂广播,美美的听上一段新闻时讯,之后就大讲特讲,半天捞不着一个重点。对我而言他所讲的如同天国里的福音,毫无用处。他说,男人嘛!国家大事一点不晓得就等于是睁眼瞎,也许是吧!我就是那个睁眼瞎的人,不过这些大事留给大人物解决,让他们颁布问题再解决问题,见鬼去吧!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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