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帐篷里出来仍给她一沓钱，她数了数，站起来骂骂咧咧走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赶紧回去给没有看到的人添油加醋渲染一番。村子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流言蜚语满天飞，不到一天的光景，真个川里的人都知道哑巴妹被卖给那个住在帐篷里的人了。

我们小孩还经常到小树林里，哑巴妹看见我们也甜甜地笑，不像以前那般呆滞，有点羞涩的味道。我们啃着饼干，远远就看见那个男人牵着哑巴妹的手，顺着河边走，仿佛要走到那河的尽头。

我们听别人叫那男人叫刚。

就到七月份雨水多的时候了，哑巴妹也和刚在一起三个月了。刚说，这个月底他们就走，他要带着哑巴妹去大医院治病。哑巴妹只是痴痴地笑着。

天气很怪，一连阴了三天，满天都是黑压压的乌云，却不下雨。

老人说，看来西边下大雨了。（清水河的上游）

上午10点左右，大雨如注，邻居李婶急急地跑进我家，没进门就喊着：“不好啦，不好啦，王家妹子，发大水啦，河边的小树林都被水冲走啦，哑巴妹和那些男人们都被冲走啦！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一会水就涨起来啦”妈妈急忙跑出来和李婶说话。

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跑到我家房顶。只见以前的小树林只有一片汪洋，大浪翻腾着，浑浊的水咆哮着。村里的人都收拾东西往山上逃。妈妈也带了东西拉着我跑，我频频回头看着，心里想但愿哑巴妹跑出来了。

水势在第二天才下去。后来验证了最大的水就只能到小树林上来一点那里。村里的人们没有一点损失。

哑巴妹是在黄河入口处被当地的人们救起来的。人们把她抬到屋子里，一醒过来就依依呀呀地乱叫，冲下地来就向河里跑，好几个人才拉住她。哑巴妹张着嘴，捶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地。

村里人说，这是有村子以来最大的一场洪水。清水河上游三个大坝同时决堤。阎王爷收人了。没办法。

哑巴妹再醒来的时候，没有闹没有哭，就是眼睛直勾勾的。

不知道在哪捡到了那个帐篷，哑巴妹又把它撑了起来，又住在了小河边。村里人劝了好多次，可是哑巴妹只是摇头。她的奶奶由此气死了。人们劝不动便由她去了。

我们背后是一座石头山，哑巴妹每天都拿着一个斧头去山上凿石头，人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当做她疯了，也不管她。

当哑巴妹把一块一块的石头搬到河边时，人们就大概明白了，她是要做河堤。

村里的人也当她是疯疯傻傻，料想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也上了小学。每天放学都被勒令在家写作业，不许去树林里玩。

转眼就到冬天了，北风呼呼地刮着，我围在炉子边烤手，妈妈在土炕上纳鞋底。李婶推门进来，带进了几片雪花。边拍打身上的雪边说：“哑巴妹让这大风雪给冻死了。”妈妈停下手中的活，同着李婶一起走了。我吵着也要去，妈妈不得已带着我。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围观了好多人，哑巴妹的河堤已经做了一米高了。她抱着一块石头趴在了河堤上，远远地看，她还是站着的，是趴在那里休息的。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几个年轻的小伙把哑巴妹抬下来平躺着放在地上，只见她小腹隆起，妈妈说，怕有四个月了吧。

哑巴妹被被卷了一张席子丢在了山头的荒野地方。

哑巴妹的帐篷里有几件缝好的小衣服。这是我后来去那里发现的，妈妈知道了，骂了我一顿，说那里不干净，让我别再去。

后来村子里再也没有发过大水，人们说是哑巴妹的河堤感动了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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