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穿越无涯的时空,潮水般猝不及防地将我淹没。恍然间,我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些包裹在手帕里的玫瑰,我仿佛又闻到了在黑夜中暗涌着的花香。我多么想告诉你,我们的错过,只是缘于命运的捉弄。那个不曾开启便已凋零的落花梦,在岁月的叹息中寂寞转身,留给我一抹如此静默的背影。
5岁时,她在贫民区的巷子里被几个孩子拦住,抢走了快餐盒和水晶发夹。惊恐中大哭时,一个男孩跑过来,赶走了那些人,然后牵着她的手,陪她回家。她忘了问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手心的温暖。
6岁时,她转到新的学校上学。她的小礼服裙与其他同学朴素的衣着显得格格不入,她低头不语。班长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这时,她看见了那双浅蓝色瞳仁。她记得他手心的温度。
12岁时,她考入一所私立中学,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没有他牵手的日子。放学后,她跑过好几个街区,到他的学校找他,正巧碰上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说话,她伤心了很久。
14岁时,有一次,她躲在角落里看他打篮球结果被他发现,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拖着她,坐到了最前排的座位上。
16岁时,他犹豫着说,他家很穷,怕配不上她。她不让他说下去,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那个晚上,他跑到树林里,摘了一大捧娇艳的野玫瑰送给她。隔着她家后院的铁栏杆,她把他伤痕累累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19岁时,她考进了外地的一所大学,一个寒冷的清晨,她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向浓雾弥漫的铁轨尽头眺望。因为,他已经攒够了旅费,要从遥远的家乡来看她。火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上了月台,看到她的脸冻得通红,他一下子把她揽进自己的大衣里。
她满24岁时,她父亲找到他,以她一生的安定幸福为由,建议他离开。临行前,他在她窗下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她推开窗,看到院墙每一根栏杆上都别着一朵憔悴的玫瑰,还有一地凋零的花瓣。
25岁时,她结了婚,随先生移居国外。
她一生安定富足。75那年,丈夫去世了。
儿子已经事业有成,执意接她回国同住。不料,三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她醒来后发现,再也看不见家乡美丽的阳光。儿子急匆匆请来当地最好的医生,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在走进房间的一瞬间,突然愣住了。
老专家颤抖着走向她,仿佛回到了从前,轻轻地,他握住轮椅扶手上她瘦骨嶙峋的手。这时,她脸上的皱纹突然凝住,然后又舒展开来。她摸索着,把那只同样苍老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喃喃低语:“就是这个温度。”
她的眼睛虽然治不好了,但他还是满心欢喜地娶了她,结婚那天,她挽着他缓缓走在红地毯上,闻到整个礼堂里都是红玫瑰圣洁甜美的芬芳。她泪光闪闪,感觉自己就像70年前那个被他牵着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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