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物游心,语出《庄子》,关键在于一个“游”字。它恰到好处的诠释了庄子的人生境界。人的本性无羁无绊,只有释放了人的本性,才能达到乘物游心的境界。人的本性不应该为外物所役使,所左右。顺乎自然,才能成就人生。生活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灯红酒绿的世界中,很多人丢失了本性,陷入了权与利的泥潭中不能自拨。处在这样的社会,我们的心中应该有一些意念,有一些生命中最纯的愿望。所以,笔者纵观中国历史,从浩如烟海的历史典
籍中,撷取那些乘物游心的文人,他们超然脱俗,悠然自得,有着超时代的人文精神;他们淡泊名利,升华自身,有着至今仍需我们学习的品格。
我翻开厚厚的历史之书,看到先秦那几页上满是模糊而潦草的字迹,但这里面闪烁着先知的思想光芒。说到乘物游心的文人,首推庄子。庄子,何许人也?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嬉笑怒骂,说尽世间百态。他身处的那个时代,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其困乏,他能从中品到“大道”,能说出“若夫乘天地之气,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比且恶乎待哉”这样的话语,真可谓超时代的神人。依庄子的观点,人生的至高境界是完成天地间的一番逍遥游。也就是要看破内心重重的樊篱障碍,得到宇宙静观天地辽阔之中人生的定位。
因此,在名与利面前,庄子淡淡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所以他不爱说。这表现在一个为大家熟知的故事上。楚庄王派两位大夫去请庄子当楚国的宰相,这时候庄子正在濮水边垂钓,他持竿不顾,用神龟类比,说龟“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进而说“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两位大夫闻言,只好悻悻而去。这就是,庄子虽贫不在于利,他才思精富,不在于名。人心为什么会自由?因为人可以不在乎。人的一生只能被他真正在乎的东西所束缚。庄子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有一个大境界,他能乘物游心,能够看清内心真正的质地。如果一个人的内心不受外界影响,它必定会十分强大。人生苦短,将复何及?庄子用自己的一生诠释逍遥游的真谛,他乘物游心,无己、无功、无名,以天合天。
接着,我快速的翻阅历史之书,翻到了魏晋这一页。无论从政治上还是文化上来看,这都是一个无序和黑暗的时代。陋巷荒陌,壮丽的鏖战不见了,历史的诗情不见了,权术、谋害、策反遮天蔽日,污秽遍野。即便如此,黑暗之中也孕育着光明的种子,阮籍与嵇康就是这一缕微光,隐隐照亮历史前进的道路。说阮籍与嵇康乘物游心,正是对他们追求的生活境界的概括。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随心而活,不被外物所役使,用实践诠释“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的真谛。阮籍生于三国后期,他喜欢一个人驾着木车四处游荡。行至没有路的地方,就“恸哭而返”。他曾去苏门山上拜访一位名叫孙登的隐士,他听到孙登的啸声(古代一种歌吟的方式),如天乐开奏,如百凤齐鸣,人间难得几回闻。他回去后写了一篇名为《大人先生传》的文章。他在文章中说:
“大人”是一种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足履绳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断的变化,君子究竟能固守住什么礼法呢?说穿了,躬行礼法又自以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裤裆缝中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循规蹈矩,饿了咬人一口,还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
文章辛辣到如此地步,我们就能猜到他要如何处事了。阮籍给予官场的是一种游戏般的挑逗,李白曾写诗赞叹他道: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判竹十余日,一朝化风清。
而且,阮籍对于礼教也持漫不经心的态度,后来,他遇到了一位与他一样不顾礼法的人,就是嵇康,嵇康比他小十三岁,两人却成为莫逆之交。
嵇康曾说“越名教而任自然”,他完全不理会种种自古传承的,被当做金科玉律的礼教。厌恶官场仕途。因为他内心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他能够乘物游心,回归自然,享受悠闲。这就是他所向往的生活方式——本性的回归。嵇康践行着他的理想,不愿与司马氏同流合污,被人诬陷获罪。在刑场上,以一曲广陵散成为生命的绝唱。这首遥远的绝响,久久回荡在天地间,留下了亘古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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