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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光屁股年代(二)

时间:2017-03-17  阅读:357  作者:细柳

我们的光屁股年代(二)

和老婆闲聊,发现她小时候更贪吃,更贪玩,更有趣。

题记

我有五个兄弟姐妹,三个哥哥,三哥叫老妹子,比我大三岁,我叫叶妹子。下面还有一个小我四岁的妹妹,叫洁妹子,小时候个头长不快,妹妹后来赶上了我,哥哥们叫我矮提箩(土话提音嗲的二声)。我家和满满(音蛮的四声)是半边户,爷(音牙,下同)和满满是工人。吉伢子和强伢子是满满的两个崽,和我差不多大小。娘在生产队出工,哪有工夫管我们?哥哥带弟弟妹妹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几个跟着老妹子屁股后面转,在外面疯狂。

1偷毛桃

顾三娘家有块小菜土,和我家的小菜土挨在一起。顾三娘在那小块土里栽了株毛桃树,有一丈多高,枝繁叶茂,农历五六月间,好吃的毛桃挂满了,让我们挂牵着。只是顾三娘骂人太凶,我们好害怕。人没靠近那桃树,顾三娘就瞥见了。顾三娘每年能摘好多桃子,就送几个给我们吃,太小气了。

爷娘不让我们吃不熟的毛桃,说吃了会长大尖子(尖子,音,不清楚是不是疖子)。长尖子确实痛,不过毛桃那又脆又甜的滋味总是在诱惑我们。

一天上午,强伢子“侦察”到顾三娘提了个篮子出去了,马上跑去告诉“队长”老妹子。我们四个人蹑手蹑脚来到了桃树边。洁妹子不能带去,有吃的给她就好了。她喜欢屁颠屁颠跟来,但是没立场,别人找上门来,两句话就吓着了,把哥哥姐姐干的好事象报梨子花一样报出来,害死人。老妹子先把树上的杂刺(荆棘)挑开,先爬上树去,把桃子摘了丢下来,并警告先不要吃,要赶时间。吉伢子带了一个黄色的上面有“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的书包过来。我们装满了书包,在衣袋里又装了几个,匆匆跑了。我们太开心了,拿到家里洗了吃,有点甜。桃不太熟,有点涩味。吃得太多,中午饭也没吃几口。

顾三娘气势汹汹找上门了,我们几个躲在门后面不做声,娘说小孩子偷几个桃子又怎么了,“嘻嘻嘻”只是笑。顾三娘一边骂骂咧咧,恨恨地走了。

老妹子见顾三娘骂狠(土话,过头的意思)了,下午的时候,手拿一把茅刀,“坎坎坎”十几下响就砍下一条大枝桠,并用刀口刻下“骂人剁枝垮就留二条”,字刻得歪歪扭扭,不晓得有好多错别字。

那桃树不用老妹子动手了。“哪是滴人,全是滴土匪!”顾三娘一边骂,一边砍桃树。

2吃下这碗水就没事了

开紫花的菜豆比开白花的菜豆好吃,用细电线粗的小柴棍子穿起来,抹上猪油抹上盐在柴火上烧着吃,味道好极了。

戴美香家的菜豆到小孩子的腰了,正开紫色花,一串串菜豆长得喜人。那块结满菜豆的小菜土让我们发现了。

我们几个站在一起,正商量如何吃法。

“我看到戴美香摘菜时,顺带往嘴里塞。”不晓得谁冒了句,原来菜豆能生吃。

我们几个就如一群饥饿的蝗虫,把那些熟的和不熟的菜豆摘得一片狼藉,跑了。

敏叔是队长,是戴美香的老公,他找了我。敏叔不象顾三娘,很和气,菜豆遭殃就象没事一般。

“你港(音,讲的意思)你呷木?”

我直摇头,承认了没好事。

“你最逗爱了,要港实话。我告诉你,那菜豆我昨天打了农药。你呷了没事,我画碗水,你呷了就不会死。”

我听得心惊肉跳,连连承认。我听爷娘说,做贼的被人打个半死,呷碗“强盗水”就没事了。哪个不小心吃鱼卡了鱼刺,呷碗水师的水就没事了。

交妹子听到了,“哼哼哼”哭起来,说她吃了菜豆。交妹子是我的堂姐妹,她哼哼唧唧哭的样子笑死了。

吉伢子和强伢子忙“敏叔叔”叫得清甜,和交妹子三个全围上来,要敏叔的水喝。敏叔咧着大嘴只是笑。

“莫信敏扯子(音chazi,不敬的称呼)的话,我昨天呷了那么多,一点事都木得?”老妹子在十几丈外大叫了。

不到五分钟,我们的阵地全军覆没。我们回去全吃了好“果子”。

3牛贩子拿走了衣服

我家门前不到一里路远,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水流淙淙,一丈多宽,两三尺深。爷娘怕老妹子下河洗澡,老说下面有水鬼,专拖小孩子,一拖不放手,浸(音劲)死才罢休。

娘有点担心,用锅墨在他的背上做印迹。老妹子哪里肯听话?老妹子有他的办法,他带着两个妹妹,到河里只管戏水开心,叫我们在岸上不要走开。老妹子洗完后,随便找块黑色炭火,叫我给画上。

三四岁的洁妹子要下河去洗澡,不然要告状。老妹子拿了一个能装十来斤酒的灰白色的酒蛊子,用他的长裤把洁妹子缠起来,放到了河里。洁妹子一边戏水,很是开心。老妹子“啪啪啪”打着狗刨,到一边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河边上有人大叫,有人淹了。老妹子惊着了,不见了妹妹。赶紧划过来,只见妹妹呼哧呼哧在水里上上下下。原来裤子缠得不好,酒蛊子早不见了。还好水不深,老妹子把妹妹送上来,洁妹子吐了好几口水。几分钟后,她一边哭,一边伸出小手,在老妹子脸上抓出好几条血印。

生产队上有一口水塘。一天下午,老妹子和吉伢子、强伢子在水塘洗澡,一边去摸鱼虾,把衣服裤子放在塘圹上,叫我看住。我哪里闲得住,早一边找妹子们耍去了。

他们几个在塘里玩得正开心,谁晓得牛贩子(记不起名字了)赶了两头牛过来,顺带把他们的衣裤挑走了,事后也不晓得扔到了哪里。

他们上来找不到衣裤,也找不到我,又快到了大人们收工的时间,一个个灰溜溜腆着脸光着身子回来了。老妹子有十二三岁了,那次真是羞死了。

回来不打紧,我们两家的门锁死了,老妹子象只猴子似地三五下就沿着木柱子爬上了二楼的栏槛,找了条裤子穿,出来了。

吉伢子真不行,爬柱子就象登天似地,爬不上两尺高。他两兄弟只好求老妹子,老妹子死活不答应,因为两妯娌正天天骂架。好说呆说,老妹子爬了柱子,打开房门,让他们兄弟去找衣服换。

事后老妹子还打我,他们三个好久不带我一起玩。

4我做了仓鼠

我们兄弟姐妹都贪吃,都嚷嚷着要娘做糯米团子吃。

“立伢子,你和老妹子推升(一种盛米的容器,一升约一市斤半)米,我回来做团子。”娘说。

两个哥哥劲头十足地轮换着用石磨把糯米推完,两个妹妹在旁边转个不停,巴不得早点把粉磨好。

二哥爱逞能,他说他来做给我们吃,大家都拍手,笑得跳起来。我们几个帮着把米粉揉成一个个圆球形,数了数量,想着自己能吃几个。我们烧好了柴火灶,只盼着那糯米团子早点熟,早准备了黄糖粉在饭碗里好粘着吃。

好不容易那团子熟了,二哥便分开给我们吃,趁分的时候,我不顾团子还烫手,从锅里拈了个塞嘴里,不记得哪个用筷子直敲我脑壳。

过年了,会有好几个哥哥来拜年,娘要准备糖果回礼。爷娘生了三个哥哥,别人很是羡慕,有好多人认爷娘叫亲爷亲娘。娘准备的粮果盒子用旧报纸或土纸包成约五寸见方,两寸厚的样子,用扎草扎起来,叫包包。包包上面塞进一张长方形的小红纸在扎草下面,显示喜庆。我们三个爱偷糖包包吃。娘把她的宝贝藏哪里,我们都能找到,往往是包包塌下去了,或者是外边那层纸被掏了洞,我用手指把糖抠出来。那样的包包哪里能拿得出手呢?最好吃的是那种方块花生糖,又香又脆。娘全算在老妹子身上,他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之后发生的一件丑事让他脱去了恶名。

那年正月初一,爷娘的亲崽们都拿了一块两斤重左右的猪肉,两瓶酒来拜年,那猪肉是做样子的,他们回去时再带回去,娘再回礼一个包包。

我知道那些包包娘藏在哪里。老妹子和洁妹子两个吃完饭就耍去了,那几个哥哥在陪爷喝酒。我偷偷地上了木楼,去打开谷柜。谷柜很高,而我太矮,我准备了一条小矮凳,站在上面用左手顶起盖子,右手去拿包包里的花生糖吃。我还小没力气,不小心身子全掉进了柜里,一只布鞋掉在了外面,另外一只布鞋卡在柜口上。柜盖合上时“啪”的声响很大,下面几个人也吓着了,不见动静又在慢慢吃酒劝酒。我怕爷娘打,我不敢哭,也不敢出声叫喊。还好那柜子的木板不是很密实,我只感到黑魆魆一片,透不过气来,我还不忘吃几块花生糖。

哥哥们终于要告辞回去了,娘满心欢喜,这次的包包体体面面可以拿出手了。娘上得楼来,打开柜门,看见一个小人在里面,木楼上光线不太好,娘吓得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爷闻得娘的叫声,上得楼上,象老鹰抓小鸡样把我提了出来。

送走了拜年的人,爷娘说,以前老是怪老妹子是“偷油婆”(蟑螂),想不到是你。爷娘把兄弟姐妹叫回来说话,正月初一偷吃糖果坏了娘的彩头,以后不准打开偷吃,包糖果包包时给你们尝一些,以后再偷吃狠狠地打。我和老妹子变换了角色,坏事全赖我身上,我贪吃的名声传了开来。

今年正月初一,我们一家子回家给父母拜年。父母都已八十有余进入风烛残年。吃过午饭,老公提议一家子去爬屋后的金子山,正读大四的女儿正玩手机微信中,正觉无聊,极力赞成。

金子山是我家乡附近十里以内最高的山。眼下已是深冬,没有一点寒意,山上那些常青的松树、樟树等依然绿树成荫。我们三个沿着“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小径向上爬着,一边聊着小时候的可笑趣事。这座山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见到了久违的长在灌木丛中厚厚的青苔。青苔长得茂密,就如黑人卷曲的头发。多少年前我提着竹蓝,用铁笊把它们收集,用来覆盖早稻秧苗,见到如此厚厚的青苔我一定狂喜不已。我见到了散落一地的长长短短的干树枝,想起了小时候捡柴的情景。一天下午,最懒的老妹子玩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过来,其他人都捡得一小捆干柴正准备回去。老妹子忽然大叫一声“野狗子来了,快跑啊”,伙伴们惊慌四散地向家里跑回去,老妹子却留下来用一根粗藤条把那些柴禾捆在一起拖了回来。

女儿在前头走着,和他爸分享着“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诗境,一会儿停下来用手机自拍父女俩的合照分享朋友圈。金子山不是风景名胜地,我们是唯一登山的游人。偶尔的一两声自在鸟鸣更显得山林幽静,听起来更清脆悦耳。女儿发现了几根色泽艳丽的野鸡毛顺带带了回来,说要在同学之间炫燿。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登上了金子山顶。从山顶向下望去,只见一栋栋两三层的新式房屋点缀在树木间,山脚下的公路和小溪流弯弯曲曲如衣带飘飘。山顶有大石,长宽十几丈,高几丈。积在大石之上被风吹来的松叶显白色,快化成泥土。大石上不到一寸厚的泥土,青苔附着在上面,呈微青色,间杂几块微白色,正欣欣然报着早春。

老公说起三十年前和老同学志刚(吉伢子)一起爬山的情形,当时他们高中毕业,踌躇满志。志刚健谈,老公一旁只是随声附和。如今我们小时候的玩伴一个个已步入中年,多数人两鬓染霜,为了生活,奔忙在天南地北。老公慨叹韶华易老,生活不易,做《登金子山》打油诗一首:“昔登金子山,逾今三十年。同游今何处?或在天之南!”

2016年2月10日

相关专题:年代 哥哥 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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