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耕在辞职的第二天,也就草草地收拾好东西,匆忙回到了家里。
听说妹妹跟她的男朋友在萍乡干了一阵美容美发后,转而又到深圳去做美容美发。妹妹到深圳后,时不时会通过电话跟家里保持联系。好像妹妹跟她的男朋友在深圳那边还过得去,两人的关系发展得也一直很顺利,成了未婚夫妻,如果不出意外肯定会结婚,有关妹妹目前的情况总算给家里带来了不少的喜庆。
愚耕暗自为妹妹目前的情况感到欣慰,事实证明他当初在那场风波中,对妹妹与她男朋友的关系判断是明智的,证明他对社会上的一些事物的看法是准确的,可恨父母亲大人当初在那场风波中竟会那样的蛮横无理,差点就折散了一对好姻缘。
弟弟刚不久已经初中毕业,正处于一生中一个很重要的三叉路口,愚耕时不时可以设身处地深入浅出地与与弟弟进行交谈。
弟弟一直就有些另儿朗当,学习成绩不好,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在村子里弟弟比起愚耕更算是个人物。愚耕不太愿看到弟弟就这么走入社会。情知弟弟很可能会就这么自自然然地走入社会,愚耕很惭愧不能给弟弟提供任何帮助,愚耕更无权过问父母大人会对弟弟有何指示。愚耕只能暗自为弟弟祈祷。愚耕并不认为弟弟就这么要开始认真地规划人生,愚耕只暗示弟弟,要开始时时刻刻学会懂得人生。愚耕跟弟弟完全心有灵犀,心情都很沉重,都不太愿把沉重的心情表露出来,一切都很平常,无论弟弟会走哪条路,都会成为弟弟应该走的路,无可无不可。
爷爷的身体状况已经老迈得不成人样,不得不默认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每活一天就等于是多活了一天,阎王爷在为爷爷做倒计时。
爷爷好象已有八十六岁,在整个村子里都算是岁数很高的人,辈份也很高,爷爷是老革命,每年都有些抚恤金,爷爷直到去年年底已经摆摊做生意好多年了,很难找到有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摆摊做生意这么多年的。
爷爷今年不再摆摊做生意后,身体明显每况愈下,并无明显病征,还是能够独自完成一些日常活动。平常全由奶奶一人照料,相依为命。什么养儿防老,真正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一点也靠不住。
愚耕看到爷爷老成这个样子,心酸不已,认定爷爷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他会有任何出息,愚耕情知爷爷一直就在为他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愚耕还让爷爷为他操心,实过意不去。面对爷爷这样的一生,愚耕所经历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愚耕回到家里后不久,就搞起了农忙双抢,农忙双抢期间,愚耕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渐渐向父母亲大人暗示出他已辞职的消息。他这可不是请假回家的,更不是放假才回来的。他从玩具厂辞职已成为事实。
父母亲大人也渐渐对愚耕辞职的消息反应激烈起来,并开始同愚耕打肚皮官司,矛盾升级,争战不休,曾有几次把愚耕弄哭了,而且哭得十分伤心,痛不欲生,肝肠寸断。这最能表明愚耕在父母亲大人面前永远成不了大人。
愚耕出门在外还从没掉过眼泪,可在家里父母亲大人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愚耕弄哭起来,愚耕还不让父母亲大人看见他在哭,大多会躲在房间里哭泣,而且还是常常会对着照衣镜子哭,边哭还边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心里自问自答,深入体验哭的滋味,刻骨铭心,渐趋成熟,渐趋坚韧洗礼灵魂。
按父母亲大人的意思,等搞完农忙双抢后,愚耕必须要马上返回玩具厂去上班,以为愚耕肯定是神经有毛病,才会从玩具厂辞职,也不考虑考虑后果,好象愚耕在玩具厂上班根本不属于愚耕一个人的事情,愚耕个人无权决定从玩具厂辞职,就算愚耕已经辞职了也无效。
父母亲大人情愿愚耕在玩具厂闲呆着,也不愿愚耕辞职回家搞农忙双枪,这多丢人。
愚耕实在想不通他从玩具厂辞职能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更加恨父母亲大人无视他从玩具厂辞职的权利,无视他已从玩具厂辞职了的事实,父母亲大人哪里知道玩具厂的情况,父母亲大人只知道小姑父大姑父都在玩具厂干了好几年了,为什么偏偏愚耕就干不了。
父母亲大人肯定还会想到,愚耕以前去了两次深圳,粘连上舅舅们却一点出息都没有。这次愚耕在玩具厂不但粘连上大小姑父,还粘连上攸县亲戚,愚耕已经等于是把两边的主要亲戚都粘连尽了,要是愚耕在玩具厂还不好好干的话,那真是罪孽沉重,不可饶恕,愚耕不去玩具厂上班,又还能干什么呢,难道就真要成为废物。是不是想死嘿!
愚耕下了决心,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返回玩具厂去上班,愚耕不能忍受这种失败。愚耕完全可以把这种失败无限夸大,以至于这种失败可以让他的命运不得翻身,哪怕与父母亲大人进行一场革命,也在所不惜,
愚耕认为他与父母亲大人进行的这场革命还没有取得胜利之前,他的任何理想都是多余的,干什么都失去了意义,真正成了废物,更不用说想在家里试一试搞点什么农业养什么猪,连出去打工也只是逃亡,苟且过活,醉生梦死,如果这场革命他取得胜利,哪怕一事无成,也可以成为大人了,愚耕假想如果再搞一次集体的话,他就可以在集体干农活中,凭他正年轻的优势,凭他学了四年农业的优势迅速成为大人,比起父母亲大人更能当脚色,,
由于农忙双抢期间大过于繁忙劳累,父母亲大人好象还不这么把愚耕辞职的事记在心上,或者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以为等农忙双抢后,愚耕自然会返回玩具厂去上班,根本不在乎愚耕是怎么想的,
愚耕不敢就他从玩具厂辞职的事主动挑衅父母亲大人,却要时刻准备着,紧绷着一根弦,料到等农忙双抢一结束,父母亲大人肯定会逼迫他返回玩具厂去上班,无视他已辞职的事实,强人所难,独断独行,到时就会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十分可怕,免不了会有一场革命。
愚耕已经感觉到阴云密布,昏天暗地,也只能强忍着,假装若无其事地投入到农忙双抢当中,农忙双抢当中的繁忙劳累反到能让愚耕轻松了许多,要是农忙双抢永远不结束就好了。愚耕真是羡慕搞集体那个时候,城里的青年能怀着一腔热情,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上山下乡,与农民吃住在一起,一起干农活,被尊称为知青。现在与那时比起来像是掉了个个,愚耕越来越感到他个人的命运能充分反映出社会的背景。
这次农忙双抢愚耕家里是与另一户人家合伙着搞,取长补短,互惠互利,齐心协力。这也可以算是搞集体遗留下来的一些民风民俗。期间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竟在私底下有意提出要让愚耕下半年跟着他一同打砖坯挣钱。说是如果顺利地话挣一两千元钱不成问题,看样子那人是一时性起,多半是嘴上说说而已。
愚耕对此却动了真心,想入非非,妙不可言,并就此议题频频向那人探讨,欲要趁热打铁,说一不二。
那人也信誓旦旦地进一步对愚耕作出承诺,象煞有介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象这对那人而言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小事一桩而已。无需太多考虑。
愚耕却觉得这事非常重要,比较可行,愚耕反正还没有想好农忙双抢后又做什么打算,也没有勇气向父母亲大人提出要养猪,或搞点其它什么农业,情知不可能得到父母亲大人的支持,而如果真的去跟那人一块打砖坯挣钱,就算得不到父母亲大人的支持,也勉强行得通,哪怕糟情知父母亲大人的反对,他也要据力以争。
愚耕情知父母亲大人不反对才怪呢?愚耕不愿去想象出父母亲大人会如何反对他跟那人一块打砖坯,愚耕只尽情想象着如果他真的跟那人一块打砖坯,会怎么样,愚耕甚至油然而然想起,在《平凡的世界》那本书里,孙少安不就是靠拉砖打砖坯,烧砖窑,然后发迹到当起了机压砖老板。红红火火,叱咤风云。而且把孙少安的这种历程写的很有意境。羡慕不已。愚耕怀疑他就算真的能跟那人一块打砖坯,也不可能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意境。更别想马上就能因此成为大人。现实不容许愚耕对想象中的那种意境抱有乐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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