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姐姓贺,可我总觉得她像一只美丽优雅的鹤,所以在我心里是把她叫做鹤姐的。
鹤姐是母亲单位里分来的大学生,我的母亲便是她的师傅。我那时还在上小学,有一天下午只上两节课便放学了,我照例跑母亲单位里我玩耍,依旧总是先去跟妈妈打个照面,总能讨上糖果或花生一类的吃食,这次,我见到了鹤姐,这是我第一次见鹤姐。
一条长长的黑黑的麻花辫子直垂到腰际,发梢系着白底黑色圆点的蝴蝶结,走路时蝴蝶结的绸带忽闪忽闪飘动,像极了一只落上发梢的蝴蝶,鹤姐人生的真美,她身材匀称修长,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七五,这在我们的小城里可是异常少见的,长长的脖子,高贵而优雅,就像一只美丽优雅的白鹤,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姐姐。
鹤姐也看到了我,“师傅,这是你女儿啊!都这么大啦!”
鹤姐亲切的看着我,立即拉住我的手,她粉红色的鹅蛋脸上一双含笑的丹凤眼,樱桃红唇。像极了当时热映的《红楼梦》里的宝姐姐,美的像是从画报上下来的明星。
“姐姐,你真好看!”还是孩子的我心直口快。
鹤姐笑笑的看着我:“你喜欢唱歌吗?”
“喜欢啊!”我说
“下了班,我教你唱歌吧!”
“好啊!好啊!我等你下班就过来!“
于是我跑去和小伙伴们去玩了,我们爬上楼梯骑在楼梯上,从三楼开始滑下来,我们玩儿的不亦乐乎。
听到下班铃,我就去找鹤姐,小朋友们也都跟过来,我们跟鹤姐学唱歌了。
“教大家唱“我的祖国”吧!“
“好啊好啊”小伙伴们都赞成,大家可喜欢看《上甘玲》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
就这样我们跟鹤姐开始了学唱歌,一有空我们就缠着鹤姐教我们唱歌,和鹤姐在一起,我安静而快乐,不再跟着两个哥哥瞎跑,爬树翻墙,我可以和鹤姐在静静的三楼楼顶唱歌一直唱到天色渐黑,我常常想要是我再有个姐姐该多好啊,不过想归想,心里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我们和鹤姐度过了好几年快乐无忧的时光,后来我们越来越大功课越来越重,而鹤姐也越来少见到了,后来无意听妈妈说鹤姐在恋爱呢,当然没空再和你们这些疯丫头一起唱歌了,后来又听说鹤姐要结婚了,她嫁的也是妈妈的同事,分的新房就在我们隔壁呢,我们要做邻居了。
我和一大推孩子早早就等着鹤姐的新娘车到来,那时的规矩是新娘不能粘地要由新朗一路从车里抱回新房才行的,那是个下雪天,吃过早饭天空就开始飘起雪来,我们叽叽喳喳像一群觅食的麻雀,在大院门口搓着手剁着脚,等着婚车到来。
终于我看见一辆白色的婚车开过来,上面贴着大大红红的喜字,我们风一样的拥过去,大叫着:“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快抱啊!快抱啊!”人群在起哄。鹤姐的新婚丈夫从车里下来,他高高个子,气质儒雅,跟鹤姐蛮般配的。
鹤姐的新婚丈夫深吸一口气,抱起鹤姐开始走,大人们男男女女们在起着哄,我们孩子们捡着撒的喜糖,跟着一起凑着热闹,一只跟到新房,看到鹤姐的老公累的坐在床边喘气,鹤姐坐在床上害羞又好笑,这种场合觉得好像不是鹤姐似的,我更喜欢领着我们唱歌的鹤姐。
闹腾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家去了,我问妈妈,鹤姐还会再教我们唱歌吗,妈妈坐在缝纫机前车着衣服,轰隆隆的机车声中,我听见妈妈说:“谁有空理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往后添了孩子就更没空了。”我呆呆的想,要是鹤姐不结婚不生孩子永远做我们的鹤姐该多好。
婚后的鹤姐有些变了,她总是爱穿旗袍,各种各样的旗袍,那时还没有王家卫导演的那部《花样年华》,可是小城里有这么一位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总是穿着各式各样旗袍的女人,成为了一道风景,可是日子久了,这道风景惹来了无尽的流言和异样的目光,很多人不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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