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同说没有小孩的日子,我养了一只狗。
就这样,我想起了白雪。一只曾经寄宿在我家的纯种泰迪。
是的,只是寄宿,仅此而已。因为我的不够怜悯,他被接到了大舅舅家,开始久居,直到走完他的生命线。
到今天,我以为我会见到任何一个小朋友都爱不释手,但是,看到别的小孩坐在浴盆里无聊着喊妈妈时,我竟没有一丝怜悯,冷眼旁观着一切。原来我只是有超级好的耐心逗李浩霖玩耍而已。我以为我够心软,却不够怜悯。
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白雪被送走。
一直以来我把这只小狗当做一个玩物,一个来自远方的玩物。连宠物都不是。每天对他大吼大叫,美其名曰他听不懂听不见。高兴了就粗鲁的把他贴在脸上,让他软软的毛带给自己惬意。不知道那个年纪的我是还没有开化还是没有心智,对什么都有股狠狠的劲,当然,白雪也在之内。
一直以为他就是一条狗,玩物而已。
那时,我连丁点的怜悯都没有。
2。
第一次内心不安是因为白雪生病,那是我第一次对生命起了敬畏。也第一次正真思考为什么一只灰色的小狗起个名字叫白雪。似乎,一切我觉着具有讽刺意义的人或事,最后讽刺的往往是自己。
他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小到极限,一只手就能托得过来。球一样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没有规律,连上心电导线画出的估计是凌乱一片吧。我可以看着一个人大哭却见不得一个人抽咽。大哭的人起码有个途径发泄,而抽咽呢,要么隐忍要么哭到无法哭泣。此刻的白雪
就同一个坚强的小小男子汉,欲哭不能,欲罢不休。我就那样抱着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有时候眼睁睁就是最大的惩罚吧。
那也是我第一次祈祷。不管灵不灵,我告诉自己只要他渡过这一关,我一定好好对他。
可是,我终究是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了。第二天,白雪被送走了。去到一个我每周能去看他一次的地方。他被大舅母照料的很好,而我,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有些缘分有时间等你觉悟,而大部分,没有!
3。
母亲一遍又一遍教着李浩霖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小孩子用它专有的幼稚口音跟着念,一遍又一遍。两人专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2000年,我教母亲读的第一个英文单词:twelve。近十三年了,她说她可能这辈子都会牢牢记住这个单词,因为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单词,因为这是她的女儿教给她的。
人的骨子里可能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炫耀”的基因。只不过表达方式表达对象不同而已。
在陌生人面前,我们总是兢兢战战,谦恭卑良,对于自己懂的思前想后才能出口。面对母亲,尤其是一个已经渐渐与社会脱节,思维不再活跃,对新信息不再敏感,好奇心有超强的年龄段的母亲,我们总会不耐烦的甩下“哎呀,这你都不懂”“哎呀,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的小炫耀。往往此时母亲只是粲然一笑,此事不了了之。
当时的自己多少也会有些尴尬,事后又一抛脑后不再提起。再次遇到相同的事,也是同样的问与答。
现在想来,很是悔恨!
母亲对于我们是一如往常的耐心,而我们已没有了儿时的耐力与谦和。也难怪,她不会忘记我花了一整晚时间教会她的第一个英文单词。
这样说来,我更愿意看到母亲与李浩霖一起玩耍、学习的日子。
一月不见,他们看了很多我不曾看过的动画片;学习了很多我已经记不住的单词、儿歌、古诗词;手绘了很多幅我小时也曾画过的图;游览了我至今未到达过的地方。他们祖孙二人有了很多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有时,坦白讲,有点羡慕。
有时,坦白讲,有点嫉妒。
可是我更愿意看到他们这样相处,因为二人都活在彼此最舒服的状态。
4。
有白雪的日子,我称其为狗日子。干什么都可以很投入。投入大哭投入大笑投入玩耍投入学习投入撒娇投入交往投入放肆,当然也投入犯二。一个连犯二都去投入的人生活应该也不至于太无趣吧。最重要的是,那时我还有很投入的耐心,对狗,对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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