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人拿着一个棉花糖从公园出来,我们已经在城中心玩了将近一天,我的手都在电玩城里游戏机上给按麻了。帮她找到旅馆住的时候我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累的不行。她在我旁边躺下,灯没开,我们都不自觉在黑暗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米可,我今天好开心,好久都没和你这么玩过了。”
“我也是,峻峻。”
“可可,这几年你过的好吗?这是我一直想问你的话。”
她沉默了,终于向我说出了她经历的事情:高二分科后她只在学校挂了个学籍,去了成都一个音乐学院学习声乐,她想考川音。直到高三,在这一年里,她都和好友刘瑶一起学习专业知识。唱歌,练习钢琴,吃饭睡觉,她和刘瑶基本一天24小时形影不离。她们是在那里学习的成绩最好的两个学生,一年,她和刘瑶的专业成绩都到了随随便便就能上重本的程度。接着她和刘瑶一起回来,补习文化知识,争取在高三一年内突破这一艺术生的难题。母亲怕她跟不上学校的进度,给她请了私人家教。她开始没日没夜地背政史地,十几本书,背了这本忘那本,记住历史忘政治。不过这还好,几年都没碰过数学的她对这一科则是完全放弃,每次看到测试卷上永远无法超过两位数的分数,她都特失落。母亲一直都在给她加油打气,她硬着头皮背了一年的书,但这还是没让她的文化成绩有上本科的可能。最后,她和刘瑶都去参加了川音的自主招生考试,这是很多艺术生千军万马挤破头的一次考试,能够仅凭专业成绩就同过的人少之有少,淘汰率和买彩票中五百万大奖的几率有得一拼。
她没有叫母亲陪她,她和刘瑶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的川音的校园,招生办公室门外站满了学生,他们都会唱歌,都会演奏乐器,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平常。米可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简历,就在前一晚,母亲还帮她整理这份决定命运的白纸,母亲把她所有的获奖证书复印件都夹在了里面,还包括那张市歌唱大赛冠军的,这是她通过的最大的筹码。所有人都排队向老师呈递简历,她觉得很紧张,把简历交到刘瑶手上让她暂为保管,跑到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感觉好了很多。她再次向人群走去,老远就看到了刘瑶正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然后迅速把手里一件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丢进了垃圾筒。米可没有在意这些,走上前去和刘瑶打招呼。刘瑶开心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了你老半天。刚才排到我的时候我就把我们的资料都交了,免得你再排一遍。刚才老师看后很满意呢!现在我们就回家等学校的好消息吧,你这么优秀,一定会通过的。”她们一起欢呼,都预料到自己会被录取。随后她们一起从成都回来,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直到等到刘瑶和她告别去读了大学,米可还在等。她给招生办打了电话询问,电话那头老师说经过查阅根本就没有米可这个人的简历。她挂了电话,把去报名时的每个片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呢?
故事终结,她讲到这里就没再讲下去了。后来的发展如何,她到底有没有读到川音,我不知道。她抱着我轻轻地哭,完全没有了她大笑时的爽朗。她把头搭在我肩上,我闻到了淡淡的洗发露的清香,我觉得她是那么美好,但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哪怕像当年那样背着她撕掉那张充满讽刺意味的4都不能了。我多么想唱从前她教我的那首《angel》安慰她,可是,米可,这么多年没有你带着我练习,我都忘记歌词了,我只记得一些中文大意:用尽你的一生等待第二次机会,为挽留你的凄冷离去,总会有些言语对你无法婉言。在日暮将尽之时,泪意难消。我想要的慵懒消遣,美丽悠闲,如回忆般渗出血管。让我体内空无一物,了无牵挂。我会在今夜找到一些宁静。在天使的怀抱里,飞离此地。远离阴冷黑暗的旅馆房间,和你无穷的惧怕。你在无尽的梦幻碎片中被拉起,逃离沉寂幻境的残破。在天使的怀抱里,愿你能得到一丝安慰……”我在心中默默地唱,米可,你听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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