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晨6点起床,然后放一些轻柔的音乐,如果我估算的没有错,她应该在做瑜伽。中午她会给自己做饭,厨房只隔着木板墙,我闻得到菜的香味。下午她仍是很安静。直到傍晚,她会到阳台上浇花,她从不主动跟我打招呼。如果我向她说“嗨”,她就头也不抬地“嗯”一声回屋去了。她从容充实,衬托着我的空虚无聊。于是央傅远洋给我买了一辆车,他不在的时候,我就进城去泡酒吧或者购物。
阴谋与阳谋
这一天我回来时,已经下午5点半,在走廊便看见我的房门洞开。我放轻脚步悄悄地探过去,屋里果然有人!是她,我的芳邻正东看西看,好像在寻找什么。她很警觉,几乎在我出现在门口的同时便回过头来。我以为她会大吃一惊,毕竟她是不请自到。没想到她看到我,脸上半点愧疚也无,理直气壮得很:“我回来时发现你的门是开着的,你最好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
废话,我当然要检查。存折首饰衣物均无丢失,只是,在床头的装饰画上,我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如果不是门也开着阳台的窗帘也没拉上,我定然不会因为反光而发现那个小小的袖珍摄录机。它正对着我的床,其目的不言而喻。
我攥着它猛拍芳邻的门:“你以为贼喊捉贼就唬得过去吗?”我摊开手, “第一次见你我便认出你了。我也只不过是他的情人,你若要找人报复,大可找他的太太,针对我有什么意思?”
她愣了一下,笑了。这个笑容在她一半美丽一半丑陋的脸上显得很怪异,美丽那一半似是嘲讽,丑陋的那一半似是哭泣:“他竟给你看过我的相片?你非常聪明,难怪他这样信任你。只可惜,你的聪明用错了方向。”
她说完,很用力地关上了门,差点把我的鼻子给撞扁。我回到屋里,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丢失,只是多了手里这个小小的摄录机。
我的芳邻,名叫肖楚,是傅远洋曾经的恋人,也是傅太太最大的情敌。彼时傅远洋和傅太太尚未结婚,在傅太太与肖楚之间摇摆不定,事情最终以肖楚被意外毁容而结束。肖楚远走他方,傅远洋娶了相貌平平却家世了得的傅太太。这个世界真的太小,我—傅远洋的新欢,离群索居到此,却与当初受伤远走的肖楚做了邻居。据说,当初肖楚的毁容,是因为有人在她的房门上放置了一瓶硫酸。她虽已闪避,但还是伤及了半边脸。想也知道,是谁放这硫酸在她的房门上,可是,没有证据。傅远洋的选择,也不过是利己主义。他有什么错,娶了肖楚,只得到一个丑老婆,哪能有今天的风光。傅远洋亦算一个坦率的人,竟然告诉我这一件旧事,甚至,还给我看过肖楚的照片。
我把袖珍摄录机放回到那幅画上,只是把镜头转向了阳台。从这一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去阳台逗留过。
清算与收场
傅太太带着人来捉奸那天,傅远洋刚刚下楼去。有人敲门时,我以为是傅远洋去而复返,打开门却被人一把拉住,进了另一间屋里。是我的芳邻,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听到走廊上高跟鞋高傲而愤怒地敲打地砖的声音,掺杂着傅远洋尴尬的低声解释,然后是我的房间门被强行踹开的声音,傅太太愤怒的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这栋楼的隔音果真很差,所有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傅太太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小摄录机,“傅远洋,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那个狐狸精!”
傅太太在房间里找不到我,便来敲隔壁的门。我至今记得幽暗的灯光下,当开门的肖楚故意露出被毁的半边脸时,傅太太和傅远洋惊恐万状的脸,那简直就是惊悚片里的经典表情。我躲在房间的暗处,想笑,却有眼泪掉了出来。
有什么可笑的?当年肖楚不也是仗着美貌以为能赢得如意郎君,结果以这半边丑陋收场。我呢,自以为美貌能换取金钱和安逸生活,还不是落得这半夜躲在暗处落泪的结果。
而我的芳邻并没有给我安慰,她说:“哭有什么用?赶紧回房去,别开灯,收拾收拾明早就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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