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雷向明从特高课的小洋楼走了出来。他记得李红才在城北的一处平民区住,这里都是下层人民住的贫民窟。
他走到了一处以木板为主的,门墙满是乌迹的,打到他头上方仅两米不到的盖有牛毛毡房子的房檐下窄窄过道走去。两边是窄窄的水泥过道,一些依门边做吃的炫黑的炉灶,依门墙搭出些的偏棚,还有些门边堆有一些碳渣、烂木材等。雷向明到了一间有偏棚,一道乌痕累累土灰色的木门旁站住,就抬手敲门。
然后,门就开了,开门的是李红才的妻子。她看上有些文静、瓜子脸、额头上眼角上有皱纹。她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儿子,她认识雷向明。就招呼道:“雷大哥,请进来坐!”
“嫂子,李大哥在吗?”雷向明问,他更希望马上看到李红才。李红才比雷向明大两岁,人老实,心肠好,结婚两年。五年前,雷向明来特高课当翻译认识了他。
“他昨天晚上上了夜班,还在睡觉。”李红才的女人说。
“那我等一会来。”
李红才的女人非常随和说:“我把他叫醒。”
雷向明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就站在门口。
“快进来。”
李大哥的女人知道雷大哥一定有事,就让雷向明进去,把门关上。她一走进有一些发黄的用报纸裱浮的有些拱的木板墙的里房,对躺在床上,盖着小红花图案从床上几乎掉在有些碎小坑洼阴暗地上的铺盖一角,正在睡得发出鼾声有三十七岁的李大哥。他女人走到床面前,就喊他:
“快起来,雷先生来找你了。”
而李大哥还是在酣睡。他女人就伸出手推了推自己丈夫,她丈夫脸动了下,才睁开发红、眼里有血丝的眼睛,带着睡眼惺忪的神态喊道:
“你推我干什么?”看来非常心烦地喊道。
他老婆说:“雷先生找你。”
李大哥才注意到站在他床边的穿着一件灰色大衣的雷向明,就立刻起床,不好意地笑笑。说:
“雷先生,你来了。”
“嗯。”
他老婆就跟雷向明拿来一根脱了黄油漆的旧板凳,让雷向明坐,就出去了,可能是不想打扰他两说话。之后,李大哥就穿上衣服、裤子系好皮带下床。并坐在发黄可能是用了多年的旧床边。他们先聊聊。然后,雷向明才问。他知道:自己既不能为此事连累到为人忠厚老实的李大哥和他老婆孩子,更不能跟他带来麻烦,就停下。
李大哥看到雷向明想说而不说。直爽的他就问,他觉得雷向明有事找他,就说:“老雷,你有什么就尽管说。”
雷向明还是没有说,犹豫了。他觉得自己还是要为人正直心好的李大哥想点应付的方法。有了这个主意,雷向明才有把握做这事,这样才不能跟好人李大哥带来麻烦。
说:
“听说,昨天特高课抓了一个地下党。”
“对,不是在昨天,而是在前天下午。”李大哥说。
“加藤刚课长审问他没有?”
“我记得,当时,在晚饭后,是我值晚班,这个人就被带出去审问了。”
“后来呢?”
“后来就一直没有回牢房。”
“他长得什么样?”雷向明问。他觉得这个人的相貌特点很重要。
“哎呀,我当时跟唐发财在聊,没有注意看。好像多瘦的,有点高,长相没有注意。”李大哥说。
“唐发财,注意到没有?”
“不知道,他当时在抽烟,你不要去问他。”李大哥这样说。他觉得唐发财靠不住,就马上提醒雷向明说。
“为什么?”
“这个人爱东说西说。”
“明白了。”
雷向明明白关于这审问的情势,李大哥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他所要搞清的是地下党谁被抓。他感到:这样问,几乎是没有用。还是站起来想走了。就说:
“好了,谢谢你”
“雷大哥,没什么 。”厚道的李大哥说,看到雷向明起身,就把他送出去。到了门边,雷向明说:“我们的谈话谁也不要讲,就我们两个知道。”
“我知道。”
走到外面的雷向明觉得自己没有问出什么,而他觉得:李大哥肯定知道的有限,再问也不会有进一步的答案。雷向明,才有这一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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