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峥嵘岁月
第五节 断腕之痛
次日早饭后,肖武过来叫肖遥去他们家,说他姨表妹来了,长得可漂亮了。肖遥便笑道:“既如此,你干脆娶了她吧!亲上加亲,好白菜可又别让猪拱了。”
“嘿,血缘太近,她只把我当哥。你可得精神点,人模鬼样的。把头梳好了,换身衣服。”肖武道。
“我这是原色原味,再说又不是相亲。走吧!瞧瞧去。”肖遥说罢已出去,肖武忙着赶上。途经三水家时,却听三水家后院传来三水媳妇跟男人的调笑声,更兼有似乎母猪发情般的嚎叫声。两人心念一动,对视一下轻轻猫将过去,轻轻靠近土围墙,找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向里看去,原来却是胡麻子引了种猪来,此时正扒在三水家母猪后背交配。但见种猪呼呼喷着粗气,正卖力运动着。母猪欲拒还迎,哼哼粗喘着。地上竟泻了一滩,白花花一块。胡麻子则色迷迷地调笑着三水媳妇:“你家三水有这一滩子白水儿,就够你乐呵了……”
三水媳妇姓杨,闺名彩花。三十不到长得丰腰肥臀,加上皮肤白腻,确有少妇风韵。杨彩花性格开朗,平素喜开玩笑,荤话脏话概不含糊。见胡麻子动邪念也不畏惧,道:“我家三水可厉害了!模样又俊,不见半个芝麻!”
胡麻子也不闹,笑道:“三水常年在外,可真荒了自家的地,肥了别家的田了。回家得幽径寻路,蓬门难开哩!”
肖遥正想听杨彩花怎么回应,忽觉肖武一拉,便悄悄退开了。肖武还喘着呢,道“他妈的,看得老二难受。什么时候上上彩花嫂子,让她传授点绝活,将来好寻花问柳。”
肖遥其实也有同感,只是性格各异。肖武一向心直口快,性子也急。而肖遥则相对沉稳许多。
到得肖武家,肖文正陪着一个女孩喝茶呢。但见那女孩长发披肩,面若桃花,双眼极具风韵。穿一套海蓝色连衣裙,皮肤白如脂凝。在肖遥的感觉里,总之美极了。
肖文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其实就比我小了七天。姓杨叫杨梅,也考入一中了,说不定同班呢!”又拉着肖遥对杨梅道:“肖遥哥,比我们大几个月,都同年。现正在梅子坪跟斋公学武呢———将来文武双全,便真的逍遥自在了!”
杨梅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微一叩首,甜甜的叫道:“肖遥哥请坐!”
“啊……坐,坐、表妹坐。”肖遥难得地竟腼腆起来,脸色—红,话便有些结巴了。坐下悄悄拧了下大腿,一时竟无所适从。还好肖武接着说了:“我去了部队,定去特种兵种,把搏击练好了,会会你的斋公拳法。”
“什么叫斋公拳法?”杨梅问道。
肖武抢着把斋公的事迹说了,又绘声绘色把昨天捕杀野猪的壮举讲了,其间不免添油加醋把自己也说得英勇了得。肖文和肖遥不便反驳,杨梅听得一惊一乍,再看向肖遥时,满满的美女爱英雄的目光。
四人谈得正欢,不觉已到午饭时间。文武兄弟的母亲做了一桌子好菜,野猪肉是主菜,还有一尾红烧鲤鱼等。杨梅便道:“小姨妈,别弄那么多了。坐下吃饭吧!”
“哎!你几年没来玩了,随便点就当自己家啊。”肖文肖武的母亲张凤兰和杨梅的母亲张凤仙是亲姊妹,由于杨梅父亲是公务员,随着工作调到外县,全家便都随着去了,回家极少。所以杨梅这次来探亲都属稀客了。
席间有说有笑,可谓其乐融融。杨梅大赞鲤鱼鲜甜,太好吃了。肖武道:“这是河鲤自然鲜甜。下午我们去河里炸鱼去,烤成鱼干儿蒸竦子,那才好吃!你们可带去学校解馋呢!”
杨梅大喜,正笑得灿烂,忽然一惊道:“坏了!我被鱼刺卡住了!”神色不免慌乱,又略带羞涩着。张凤兰道:“不慌!喝点醋便好了。”说着忙去厨房拿了一瓶醋来。
杨梅硬着头皮喝下大半杯不行,再喝还是不行,顿时泪流满面,众人都慌了,忙着要送医院去。肖遥忽然道:“且慢!我想起师傅曾教过我《九龙下海》符法,要不试试?”
“管用吗?”肖武问道。
“还没用过呢!”肖遥道。
“斋公教的自然管用!遥子快……什么海来着?”张凤兰催道。
“是《九龙下海》。”肖遥说罢经去厨房,取一瓷碗盛满清水后走向外面。依着斋公所授,肖遥左手平端碗中清水,面对天空口中默念道:“朝空朝空,一碗水中。九龙下海,变化无踪。”再用右手食指在水中碗底写了个“井”字,接着念道:“除心心,画符必革!”转过身来,杨梅和文、武都已出来瞧着呢。
杨梅仰头一口气喝了,不一会道:“好像下去了!”再用力感觉了,道:“真的没有了,噫!神了!你会邪术啊?”
“这是符!”肖遥道:“斋公能凭此吞下一根竹筷———我听爷爷说过,但未亲眼见过。”
“哎呀!以后我可以大胆吃鱼啦!”杨梅孩子般嚷道。大家大乐,此时正值七月初,天气热得要命。肖武怂恿着去炸鱼,便忙着找炸药雷管去。
肖武的父亲常年在矿山开矿掏钨,那时对炸药管制不严,随时可带回家。年年夏天河淌上都炮声轰轰,正是年青人的天堂。吃鱼图味道,炸鱼则图刺激。
一行人到得泸江江畔一个叫石矶上的地方,石矶是几块天然巨石座落河岸,形成一个龙勾弯。石块呈梯状上下延伸成一个天然跳台,是玩水者的天堂。此刻天气当午,酷热难当,正有十来个毛小子在跳水玩着,都脱得精光,跑动起来小鸡鸡乱晃荡。肖遥几个司空见惯自是不以为然,杨梅则闹个大红脸,看也不是避又不及。
肖遥喝道:“看见这位神仙姐姐了吗?都把裤头穿上跟我捞鱼去。先说好啊———今天的鱼全部都给这位神仙姐姐!”
众小子轰然答应了,手忙脚乱地各自穿上裤头一齐围将过来,七嘴八舌争相指点该在哪儿炸得鱼多鱼肥。
用炸药炸鱼是极其危险的游戏,因鱼极敏感,倘若导火线太长,待得炸药落水鱼早惊跑了,炸是白炸。这便需要技巧,得把雷管削掉半截,装备导火线后,只能微露线头,以便落水即炸。所以这事只有胆大心细之人才能胜任。泸江上下数百里水面,每年夏天都有无数人去炸鱼,每年都难免有惨案发生。只是应了古话:“沉舟侧畔千帆过”,政府又不管制,所以人们难免麻木,只当命数作论。
肖遥正思量往哪下药,忽听“汪汪”狗吠声,转头便见一只黑影正飞驰而来,正是黑豹。黑豹转瞬便到,直往肖遥胯间乱钻摇头摆尾好不亲热。肖遥猜知斋公来了,黑豹是嗅着气味找来的。当下掏出烟来点上,由于平时不抽烟,猛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好不容易平静,凝神点燃火药猛向水中掷去。但听“轰”的一声闷响,河水猛然激荡开来,形成一股水柱窜起,夹带着淤泥沉沙。转瞬落下后河面一片混浊,隐约便见有斑斑白点若隐若现,那自是鱼了。
小子们尖叫着一齐扑入水中,水面上的鱼很快打捞干净,都争相或递或扔交给杨梅。但大鱼一向是沉在河底的,肖遥几个也已下到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眼前浑浊一片,隐约看见一点白色都抓将过去,竟然丰获不少,肖文竟抓起一只一斤多重的王八。大家都兴奋异常,连黑豹也眺下水来凑热闹。
换地方依次炸下去,每次都有收获。肖武忽道:“这炮我来点吧,定炸个满堂彩!”
肖遥道:“你没点过,这太危险!”
肖武不依,非得要过瘾。肖遥没法,只得再三要求注意安全,炸不着鱼事小,千万别出事儿。肖武拍拍胸道:“咱武哥不日都披挂上战场了,还怕区区炸药?”
经过一个河湾时,肖武道:“就炸这儿,小子们准备捞鱼捞王八啦!”众小子轰笑着应了。
肖武点上烟,导火线不适合明火引燃,通常用烟头或香头。挥手让大家避远了,小心引燃急忙抛出。大抵抛得急了,炸药落水后良久方爆,自是收获有限。一帮小毛孩一鼓噪,肖武老脸便有些挂不住。道:“下一炮见分晓!”
下一炮已然是最后一炮了。选定投掷点后,大家照例避远了。肖武沉刀坐马,由于要挣回脸面,这次不敢慌忙。但由于肖武所处位置正对着太阳,未免有些刺眼。微眯着眼把烟头对接导火线,“嗤……”的一声火线已燃着,正要掷下,忽见稍远点的水面上荡起涟漪,便稍一犹豫是否要扔远些,猛觉惊天一声轰响,眼前红光一现,一股灼热的气浪猛掀过来顿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家吓呆了,肖遥急奔过去,肖武的右手已齐腕炸掉,透体被火药熏得漆黑,血不断从断腕处涌出。肖文已率大家涌前,现场一片混乱。肖遥急忙用衬衣紧紧缠住肖武右手胳膊强行止血,然后背负起来拼命往家里赶去。
斋公倒真是活菩萨,关键时刻总会及时出现。他原是帮人医治一头母牛,而后顺路去了肖云台家。此时两人正下棋呢,肖遥背负肖武、后面连着一队人马闯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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