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哈里森太太夹起大碟子匆匆离开了。见到母亲一走,小玛丽立马扑了上来,口口声声要求霍华德史密斯快点讲故事给她听。
“快讲故事!快讲故事!”小玛丽叫着。
“好好好,咱们来讲。”他一边摸她的头一边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霍华德史密斯用一口温热的红茶清了清嗓子,开口讲道:“今天的这个故事是我当年还在越南战场上从军时,偶尔从盟军的当地人口中听来的,觉得新奇于是记了下来,讲的是越南境内存活的一种古怪的大蚊子。”
“大蚊子?”小玛丽连续眨眼好几次,问道,“很大吗?”
“相当之大的蚊子。”霍华德史密斯用两只手给她比划了一下,“大约有一个小笔记本那么大的蚊子,个头最小也有差不多一块橡皮大,浑身斑纹,长得有点像大长腿的蜘蛛,不过身体较小一些,而且含有一对翅膀还有一根口刺。”
小玛丽长大嘴巴惊讶的说:“上帝啊,要是被那种蚊子咬上一口就惨了。个头那么大个,要是不小心被咬,那得被吸去多少血啊?”
霍华德史密斯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的孩子,那种蚊子是不咬人的。”他解释道。
“不咬人的蚊子叫蚊子?”小玛丽奇怪透顶,“那他们吃什么呢?”
“它们吸食一种树木的树汁为生。”霍华德史密斯说,“不过公蚊子吃的和母蚊子吃的大有不同,并且只有前者才会去整天吸食树汁。”
“那么母蚊子呢?”小玛丽不依不挠地追问。
“听我讲完,那种大蚊子同一般的其他蚊子的生态理念可截然不同。”霍华德史密斯以老少咸宜的方式娓娓道来,“跟你讲,那种蚊子公母有别,公蚊子体态庞大健壮,口刺锐利尖长,翅膀强壮有力!他们是蚊子中的战士。母蚊子体型娇小,口刺短小,而且没有翅膀,移动只能借助公蚊子伴侣;她们是蚊子中的孕育者以及指挥者,唯一的任务就是过得好好的、吃得棒棒的,与此同时还负责指挥公蚊子和孵化小蚊子。刚才说到公蚊子吸食树汁的事了,公蚊子为了求得母蚊子的欢心,那就必须得满足她的条件;公蚊子会为了母蚊子强烈的地盘意识去和其他的公蚊子纷争,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打架,只有打赢了母蚊子才会心甘情愿与其交配。然而,有时候一旦公蚊子打输,或者是刚刚打到半途,母蚊子就会率先控制不住自己的饥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母蚊子其实是靠吸食吃饱了树汁的公蚊子的体液为生!她们会将自己短小的口刺对准了狠狠地扎入公蚊子的腹部,而后贪婪地、活活把它的里面吸干,最后只留下一具空壳。通常一只母蚊子会伴随着几十个雄性伴侣,但她往往只会跟其中一只实行交配。其他的公蚊子则不幸变成了她的腹中餐,就算是那只幸运的、被选中了的公蚊子,一旦与母蚊子的交配完成,他也自然免不了被情人活活吸干的下场。”
“太残忍了!”小玛丽突然跳起来叫道。
霍华德史密斯早就料到小玛丽会反应激烈,依然风淡云轻。“可能在我们人类看来这十分残忍,然而这就是蚊子们的自然规律,我们没资格说三道四。”
小玛丽却固执己见。“不管!母蚊子太坏了!人家公蚊子一心一意为了她,而她不但始乱终弃,还把他们都当成食物对待。她根本不值得那些公蚊子为她打架争地盘。如果我是公蚊子的话,那绝不找母蚊子做灵魂伴侣!”她气呼呼地说。
霍华德史密斯大笑了一阵。“哎呀我的孩子,你真是个好女孩。”他由衷地夸赞道,笑了一阵后就不笑了,稳住心情接着说道,“不过,你说的不错,她们母蚊子对我们公蚊子这么坏,我们干嘛非得一个劲围着她不放呢?对不对?某一天有只聪明的公蚊子就刚好想到了你刚才所想到的那点,于是他把所有正在求爱啊打斗啊觅食啊的公蚊子通通都召集起来,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竟然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支持。最后公蚊子们一致决定:消灭那些母蚊子们!他们决定好后,便成群结伴飞去找了蜘蛛,献上蜘蛛喜爱的树汁凝固物,请求蜘蛛用它的蛛丝给它们编制一个巨大的叶球。同样贪婪的蜘蛛一见有好处顿时欣然接受,马上又用它捕来的飞虫同蚂蚁们做了笔生意,让蚂蚁们去给它摘叶子用来做叶球。就这样,蜘蛛花了几天的工夫,用蚂蚁们摘来的叶子和自己的蛛丝编成了一颗足球大小的叶球,无不谄媚地送给了公蚊子们。公蚊子拿到叶球十分高兴,当他们拖着叶球飞回巢穴,那些母蚊子们一见到叶球纷纷红了眼,不要命地往里面爬去,都想要把叶球当成自己的新家。就在所有的母蚊子都爬到了叶球里面,公蚊子们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抬着那沉重的叶球飞了起来,在不远处寻了个瀑布,将叶球抛了下去。黔驴技穷的母蚊子们既不会游泳亦不会飞翔,面对突发危机根本无能为力,于是就这么全部淹死在了湍急的河水中。公蚊子们为消灭了全体母蚊子大肆庆祝,群魔乱舞,因为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吸了树汁然后给母蚊子吃了,每只公蚊子都开心得不得了。结果,一年过后,由于公蚊子再也找不到一只母蚊子配偶繁衍后代了,他们一只只渐渐老去又没有独自生育的能力,所以在第二年年初,这种古怪的蚊子便就此灭绝了。”
霍华德史密斯讲完,端起杯子安安静静地喝茶。
原本听到半途还为那些公蚊子们感到开心,小玛丽当听到最后也默不作声了,过了许久,她才终于说声:“可怜。”仅仅两个字。
“的确可怜,又可悲。”他随声附和。
霍华德史密斯淡淡地说:“你知道,公蚊子们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他们被生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牺牲自己,换取种族繁衍。”
“听起来和军人好像哦。牺牲自己,换取国家太平。”小玛丽趴在钢琴上说。
“他们是天生的军人,我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他们。”霍华德史密斯说。
“愿上帝保佑他们。”小玛丽说。
接着小玛丽和霍华德史密斯两人一起恭恭敬敬地做了个祷告。小玛丽做完祷告,笑呵呵地说:“上帝保佑,还好我们没有生为那种怪蚊子。”
“你没有生为,你没有生为,上帝保佑你。”霍华德史密斯轻摆脑袋。
“这个故事真好听!”小玛丽开心地蹦蹦跳跳,“下次再给我讲,好不好?讲这种稀奇古怪大蚊子的故事,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听您讲各种历史。”
霍华德史密斯说着也对她笑了。“我答应你。”他说,感觉心中无比温暖。
然后他们便又一个弹琴、一个跳舞,欢快时光一直持续到太阳完全沉到地表以下。哈里森太太和往常一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丈夫回来,全家人一起请霍华德史密斯共进美味。那天刚好是小玛丽的十岁生日,霍华德史密斯赠送给她一件全新的雪白纱裙做生日礼物。小玛丽开心的要死,抱着裙子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那天傍晚,小玛丽拿着生日礼物的裙子出门去朋友家玩。
那天傍晚,小玛丽离奇失踪的消息在小镇传开,警方出动搜查人员在周边地区搜索了一天一夜,只在马路边发现了她丢下的手提包,里面装着的新裙子完好无损。
那天傍晚,小玛丽四分五裂的尸体在郊外的垃圾桶里被发现。
那天傍晚,哈里森夫妇双双哭成了泪人,霍华德史密斯因为急性心脏病突发被送入医院抢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
那天傍晚,奸杀小玛丽的凶手被逮捕归案,法院审判有期徒刑八年。
那天傍晚,霍华德史密斯坚持出院,来到银行以协助子孙创业的名义办理了一大笔贷款,拿着这笔钱去了专门给黑手党打官司的法律事务所,聘请了个黑心律师,办理了一整套伪担保人证件,剩下的钱则全部送进了法官的腰包。
那天傍晚,法院重审此案,黑律师出台胜诉,将刑期改为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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