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近了，离我们当初住的地方越来越近了，隐约能看见到我家房子外的小花园了。我不由得心潮澎湃，可是脚步却突然迈不动了。
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在这个花园里吧！那时的我是个羸弱多病的孩子，很小心地被人呵护着，终日少言寡语。生活中最大的消遣就是抱着可爱的布娃娃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感受着这里清新的气息以及鸟语花香，还有就是用眼睛当相机，脑海当胶卷去拍你们嬉闹而过时的欢乐轻盈的身影。
可是，由于我的疏忽，忘记了经常把它们拿出来晒晒太阳，所以过了这些年以后，那些照片日渐模糊了，模糊的我都找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背影了。一直想对你的说：“对不起，我很抱歉。”
后来有一次，不知怎么的你就发现了我，端忘了我很久之后便迅速翻过低矮的篱笆里面跃到我面前。沿途你踩折了几株我喜爱的栀子与百合，但我却没有一点要怪你的意思。
你来到我面前，站住了，一双黑眼睛像水晶一样明澈，微微隐匿有一些乖戾。你拿这双眼睛盯了我好久，然后问：
“你叫什么名字？”
“青芥，青蒿的青，芥末的芥。”我细弱蚊声地回答。
“尘涅，尘土的尘，涅白的涅。”你极其认真地自我介绍。然后继续拿那双明澈有略显稚气的眼睛看我。后来就握住我的小手挺直腰板冲着篱笆外张望的小伙伴们喊：“从现在开始，青芥就是我谭尘涅罩着的人了，谁都不能欺负她，听到没有？”
“听——到——了。”
稚声稚气的回答以及你霸道的命令刺客好像仍在空气中回荡。
但是现在呢？篱笆墙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朽了，花园里荒草丛生。再也找不到颜色或鲜艳或肃静的花朵以及我们最灿烂的笑靥了。我们相识的那架秋千还在，只是颜色暗淡了，吊绳也断了一根，一切都变了样了。
嘿，我说，你还是如当年那般倨傲么？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怀念当年你趾高气扬的模样。那时的你，昂起小小的头颅，神色淡漠，宛如一个高贵的王子。
三
我喜欢一个人很随意地走一走，这应该是和你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夏天的夜晚，树林里总是很凉爽，空气很清新。
夜空很美，乳白色的月牙儿懒洋洋地悬挂在湛蓝色的幕布中央，周边环绕着些许暗明不一的星朵，有许多颗像钻石般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因为害怕遇到蛇或蟾蜍这一类的动物，所以略有遗憾地沿着公路缓缓向前，有舒缓的风吹拂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扇动我粉红的睡裙。有远处乘凉的人们传来或高或低的闲聊声。
突然传来一声儿童的谩骂：“谁碰我的XX我XXX。”没有人阻止或者呵斥。我的心咯噔一下，哑然失惊。我们都是家教很严的孩子这样的话是绝不允许说出口的。
事实上那时我们都是心灵洁净的孩子，没有人会想到用咒骂来泄愤或者显示自己对对方的不满等等。以至于我在高中第一年里对同学最恶毒的攻击还只停留在“你是个大狗熊”这样的低级阶段。
后来换了座位，开始渐渐习惯一些口头禅，后桌的男生说“他妈的”时会拖长长的儿化音，每一次听到我都会扬起嘴角笑望他一会。
四
喂，还记得吗，我小时候的模样？
忘记了吗？
没关系，我帮你慢慢回忆。
身材很矮小，瘦弱，脸庞也是。只是眼睛很大，像极了你以前爱玩的玻璃弹珠。头发枯黄泛红，每一次都服贴的依偎在脑袋上。留着当时极少见的其正且厚重的刘海，偶尔会在右边眉角上方处别一枚构造繁杂、表面晶莹的发卡。喜欢穿棉布碎花小洋裙。在结识了一个叫尘涅的男孩之前，最好的朋友就是手中颜色、装扮各异的布娃娃。
怎么样？
想起来了么？
就是因为总这样装扮的关系，你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开始自顾自的叫我“娃娃”。我的娃娃头留到8岁，从此就天隔一方了。那些年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娃娃别怕，我这就来了”。现在每每想起你说这话时紧蹩的眉头以及渗满细密汗珠的额头，总会有一股悠长绵延的暖留在心底潺潺流过。就是你的这句话陪着胆小懦弱的我走到华丽的城堡边缘。只是尘涅你忘记了，没有你再金碧辉煌的城堡我也是进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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