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爱留长发的我每次理发时都是多么的痛苦……明亮的阳光,白色的披子,爷爷的推子,屁股下的凳子,身旁的月季花,花盆里的乒乓球……妈妈在按着我,奶奶在哄着我,姑姑在逗着我,爷爷呢,拿着他的推子在咔嚓咔嚓的剪着我,而我,在大声的嚎哭着……所有的这些画面都已成为儿时至今最为深刻而又惬意的回忆了。现在每一次当我理发的时候,总会在脑海中涌现出当初的那幅画面,并挥之不去。恐怕现在之所以对小时候的这一刻历历在目,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真的不喜欢理发吧,甚至提起理发,就像是要割我的肉一样让人难以忍受吧。
后来,上小学了,这时候的我再理起发来就比以前好多了,起码不会再大声的嚎哭了。那时候,爷爷每次给我理发总是冠之以“学生头”“盔子头”等各种发型的称号,当时甚是感觉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并在心里念叨:“爷爷好厉害,会理这么多发型……。”印象当中我的“学生头”形象应该很受他们的喜欢,因为每当看到爷爷给我理完发以后,总是会听到奶奶和姑姑的赞叹:“呀,这下小伙变俊了好多!又精神,又帅气。”爷爷也总是说:“头发长了容易让人上火。”而且他总是认为,头发丝意味着烦恼,只有理短了才会无牵无挂,才会薄思寡欲,才会绝学无忧。其实当时或许我也是这么想的吧,起码觉得爷爷说的是有道理的。可是每当想起自己之前能够留一头“充满内涵”的长发,比如说“分头”,甚至还可以变个发型,打点啫喱水,上课把玩头发……理过以后就十分的后悔不已啦,并想:哎,又被骗了。话是这样,但是我还是能够好好努力地学习,并能够让他们为我得以感到骄傲的。
爷爷似乎真的挺喜欢理发的,尤其是给我理发。每次给我理发他总是很高兴,并且之前定会提醒我:头发长了啊,多难受啊?又耗营养,又容易上火……然后呢,我就磨蹭,爷爷奶奶就催我理发,可最后还得坐上“老虎凳”啦,嘻嘻。这是最为常见的一个画面,现在我是这样理解的:爷爷通过给我理发,不断地重塑我的形象,他的初衷是想让我带着他的“手迹”去闯,去拼,去奋斗,去开辟一片新的天地。或许头上的发型正是他的象征,他想让他的“手迹”陪伴着我在人生路上的每一步,每一个脚印。在我无助与迷茫时告诉我要坚强要挺起胸膛;在我有所成就之时,他告诉我要戒骄戒躁,继续奋斗。现在我想想,爷爷之所以那么喜欢给我理发,或许正是另一种爱的方式的表达……
可是上了中学以后,受一些“潮流”的影响,我逐渐的对爷爷理的发有所排斥了。初中离家近,所以每一次理发就在回家以后,而且总是手里拿着镜子对爷爷指指点点的,告诉爷爷怎么弄。再后来,到了高中,由于离家远了,干脆就在学校附近理发,记得现在还记得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每一次我都去找她,她也总是习惯性的给我理发,她似乎很了解我,因为我不说她就知道我的想法,每次总是在快乐而又短暂的聊天中度过。那时的理发也成了我高考备战期间放松的一种方式了。后来有一次我又回到家中,找东西时偶然发现了爷爷的“推子”, 想起了奶奶曾经跟我说的关于“推子”的来历:那个推子是七八十年代爷爷在北京买的,用来给你爸爸和叔叔理发,奶奶说爷爷喜欢理发,尤其是给自己的孩子理发。后来爸爸和叔叔长大了,也不常在家,所以“推子”就逐渐被闲置了,直到我的出现……在我的记忆里,爷爷的推子好锋利的,一点都不像用过很多年的。可是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推子”上面已经落了好多灰尘, 锈迹斑斑, 以前的锋芒已经消失了。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恍然间发现,这个“推子”已经被闲置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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