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轰轰”的马达声中，我隐约听到甲凑到丙的耳旁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烟脚这样的人，我们犯不着同他斗气，……这是丢我们面皮，……你说是不是？”烟脚走了之后，甲、乙和丙没坐多久，他们的家在白石桥的那头，过桥时还特意从女疯子的对面过，像害怕沾上什么晦气，可脸上却是好同情的样子。

女疯子没总呆在白石桥上，大约中午的时候，她就到桥下的河岸边玩水。我不敢跟在她后边，就跑到她对面的河岸去看她。她正蹲在岸边，捧着水洗脸，那对乌黑的奶子垂在外面随着她的动作晃呀晃，水珠顺着脸庞流到上面，划出一条条白痕来。我呆呆看着她那对奶子，那是少女的丰挺，哪怕是涂满污垢，依然那么诱人。我如今想，兴许就是从那时起，我第一眼看别的女人都有意无意扫过她们的奶子。

女疯子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她抬起头看着我，呵呵傻笑了一下。我闪烁了一下目光，却仍停在她那对奶子上，她顺着我的目光落到她的胸前，似是这才发觉自己露出了那对奶子，赶忙好羞涩的遮掩起来，还朝我咿咿呀呀喊着什么，把水面拍的啪啪作响。她这一抬头，我才瞧见了她的面容，是圆圆的脸型，虽然厚厚的污泥把整张脸弄的黑碳一般，却隐约可见两边脸颊上的一丝红晕，还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懵懂像孩童。看着那双眼睛，我像是听到她在痛苦沙哑的呐喊，心里突然好震动，想着她的命运会是怎样——是在某一天早上，饿死在大街上？或是在某一个雨夜，病死在屋檐下？又或是在某一个寒冬，冻死在桥下？……？——她的命运不外乎这样了。

烟脚是下午回来的，他似是真寻到了女疯子的家乡，回来就把她带到自家，让她洗净了身子，整一套旧衣服给她换上，还为她做了一顿饭。折腾完这些大约是晚上了，他连夜把她送回去。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别人讲的，但我心里全没因此就对烟脚生出好感来，想着他平日的作风，想着他那相貌，反担忧起那女疯子的命运了。尤其我在后来看到一篇报道，心里就越发怀疑了。那篇报道的具体内容是怎样已记不清，大体是讲有一个人把一些女疯子关起来，当作他发泄性欲望的工具。

我想，我大约是因为见过太多黑暗，听过太多黑暗，心里也跟着偏向黑暗，便不再相信光明了。但我到底还希望着，她如今是坐在阳光下，好幸福！好幸福！

二零一二年四月九日至四月十三日于广州赤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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