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兰来自山东,是同宿舍内唯一一个北方人。紫兰不说自己是山东人,大伙儿真看不出来。除了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们在紫兰身上找不到山东女孩儿丁点儿的特质——没有高个子,净身高不过156cm;没有大嘴巴,樱桃小嘴惹人爱;没有大鼻子,小巧玲珑令人羡;没有大脸盘,鹅蛋脸儿真俊俏。加上紫兰这么有灵气的名字,活脱脱一个娇小可人的江南女孩儿,让人怜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紫兰的两颊上各有一块红斑,我称它为高原红。每次,紫兰都和我争辩,且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不是高原红,是苹果红。只听说过脸上有高原红,没听说过脸上有苹果红的,我笑紫兰是从青藏高原来的江南采莲女,她说我孤陋寡闻,有红苹果就有苹果红。
(二)
紫兰刚来宿舍,带的东西极少,除了日常的换洗衣物、用品外,就是一口袋罕见的又大又红的苹果,有12只,她放着一直舍不得吃。她说,这12只苹果是全村人对村里第一名大学生的奖励,是村长挨家挨户挨个挑出来的,希望紫兰今后事事顺利,平平安安。
紫兰的家乡是在烟台的一个小山村,村里人世世代代都种苹果。每到秋天,红红的苹果就挂满了整个苹果树,压弯了苹果树枝,垂在地上。漫山遍野的红苹果铺成一张大红的毯子,把座座小山包裹得严严实实,映红了村里人的脸庞。天瓦蓝瓦蓝的,苹果红灿灿的,风一吹,村子里都弥漫着苹果的香味,让人舍不得呼吸。
苹果香是家乡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紫兰爱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边闻着,边诉说着对家乡的四年,对妈妈的想念。
(三)
我想吃紫兰的苹果,紫兰舍不得;小洛想吃紫兰的苹果,紫兰也舍不得。小洛是紫兰的男朋友,从我们口中得知12只苹果的故事后,就对紫兰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对待我的吃苹果要求,紫兰总是去外面超市买一些苹果给我。
对待小洛的吃苹果要求,紫兰总说,时候未到。
紫兰问小洛,苹果适合在什么土地上生长吗?苹果什么时候成熟吗?哪里的苹果最好吃?小洛回答得都不准确。
紫兰说,等你找到答案才来找我吧。
小洛连夜上网,搞清楚了苹果的习性、生长周期、栽培和营养价值等相关信息。晚上11点过,全宿舍都熄灯了,他在楼下大声对紫兰喊着,“苹果适合在沙质土壤上生长,每年的9月左右成熟,烟台的苹果最好吃!”
紫兰听到这里,泪流满面,匆匆拿起一个苹果冲下楼,和小洛紧紧抱在一起。
小洛身上有苹果香。那晚之后,紫兰悄悄地跟我说。12只苹果,被紫兰一一拿给小洛吃了。他说紫兰给的苹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四)
大学很快就过去了,大学的最后一个新年,紫兰带着小洛回到家乡。回来后,两个人却分手了。这一回紫兰给全宿舍带回一大箱苹果,还偷偷塞给我几个格外大格外红的苹果,是紫兰妈亲手摘的。
紫兰家的苹果真好吃,香甜、酥脆、多汁,入口满嘴苹果香。紫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轻轻地问道,我家的苹果是真的很好吃吗?
我大口啃着,顾不及说话,只得使劲点头。
他也说很好吃,但到我家没几天,他竟然说苹果不好吃了。紫兰的眼睛慢慢升起迷雾。我知道他说的是小洛。
(五)
北上的火车上,紫兰兴奋地和小洛谈论着家乡的一切,绵延的丘陵,满山的苹果,淳朴的村民。秀丽的景色,淳朴的民风让久在大都市居住的小洛十分向往。到达紫兰家乡后,小洛第一眼就被满眼的苹果红、漫天的苹果香给吸引住了。
连续好几天,小洛拉着紫兰跑遍了一座座苹果山,累了就坐在苹果树上,渴了就摘苹果吃。那时,紫兰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山涧。紫兰妈妈每天变着花样给小洛做好吃的,还把家里唯一一只多年鸡给杀了,小洛却说吃萝卜白菜就好,绿色健康。紫兰觉得眼前的男人真诚质朴,值得托付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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