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31日,我回国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里,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育子,每一天都过得忙碌而充实。但这一切并不能让我淡忘那一天的记忆,我初到东瀛那一天的记忆。
那是2003年10月3日,我和父母提前一天到达大连。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便打车来到大连周水子机场。从到达机场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如小鹿般砰砰地跳个不停。生平第一次坐飞机,爸爸妈妈怕误了飞机早早地就帮我办完了行李托运。下午一点的飞机,随着秒针向前不断挪动,妈妈的泪水和爸爸的唠叨渐渐多了起来,我也开始越来越不安。终于,要办登机手续了,妈妈的泪水一下子绝了堤,爸爸的不安也由唠叨变成了训斥。顾不得父母的牵挂了,匆匆看了他们一眼,我转身奔向了登机处。
虽然没有吃午饭,好在飞机上提供午餐。那时的我满心兴奋,竟没有想过父母也同自己一样没有吃午饭。飞机上还有几个中国留学生,只简单地和他们聊了几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飞在天上,可别掉下来,我心里还真是不安哪。两个半小时,那个庞然大物把我带到了大海的彼岸。面对陌生的环境,我兴奋且恐惧。不会办入国手续,我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那几个留学生的后面,心想只要照他们的办就行了。怀着一颗不安的心,我办完了手续,正式踏上了日本的国土。
取完行李来到机场大厅,行李箱面装着慢慢一百斤的行李,都是临行前妈妈一件一件细细地为我放进去的。成田机场的大厅好大好高呀,女播音员的声音在这又高又大的大厅中回荡,我竟然一句都听不懂,这愈发使我不安。可怜我在国内学了四年的日语,又考了日语能力一级证书,到了这儿却成了聋子和哑巴。日语学校对此早有预见,为学生准备了一封介绍信。上面用日文写着“这是我校学生某某,请给他(她)叫一辆出租车,送到千叶县船桥市某地”。我把它交给机场服务员,她看完后对我展示了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指示我在大厅等一下,出租车一会儿就到,这时我终于可以小松一口气了。大厅电子表的时针正好指向五点。
望着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整整等了一个小时,出租车终于来了。司机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叔,他帮我把行李抬上了车,出租车缓缓驶出机场,投向了夜幕里。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了,只能看得见高速公路两旁的电灯一对一对向后闪过。我很担心,不知这车子会把我载向何处。司机很温和地对我说了句什么,可惜没听懂,到现在我还在想他到底对我说了什么。车窗外漆黑一片,使我的旅途更加漫长起来。正在我焦虑时,车子开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拐了起来。大概是到居住区了。不一会儿,出租车在一栋七层的公寓前停了下来。这就是我今后半年要住的学生公寓了。
公寓门口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是我们的寮母,就是宿舍管理员,我们都叫她“お母さん”。和司机简单地问候之后便拉着我的行李箱,同我走进了电梯,女生宿舍在七楼。大概是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缘故,她用很慢的日语和我说话,我高兴死了,终于可以和人交流了。寮母领我到房间,把被褥等用品分配给我后就回房间了。
我可以好好看看我的房间了。房间有二十平米左右大,三张上下铺,四个储物柜,大落地窗外连着阳台。我所在的居民区多是日本常见的二层小楼,在这座七层高的公寓上,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惜那时是晚上七点多了,外面漆黑的夜里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些灯火,什么都看不见。
整理内务吧。简单地整理了床铺,行李箱打开了,却没有往出拿东西,妈妈给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是一个完美的整体,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用不了十五分钟,我已闲坐在床上无事可做了。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附近好像有电车铁轨,可以听见电车经过的声音。还有电车通过路口时“当当当”的警铃声。这声音我并不陌生,在日本动画片《棒球英豪》中经常能够听到,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声音离我怎么近。“鸟鸣山更幽”房间里的寂静刹那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环视房间,在我还来不及感到忧伤的时候眼泪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下来。哪里有电话呀,我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用手机打一定很贵吧,其他房间的人应该不会把电话借给我吧;外面那么黑,好想出去找一找有没有公用电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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