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总归是虚无,当我完全进入学习状态,就有一种庞若无人的感觉,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老孟,我们俩共同的情人陆思语都在卯足了劲为高考冲刺。那个闷热的夏日,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我和老孟走出考场,碰到了陆思语。老孟问陆思语考的怎样。
陆思语笑容绽放的像朵百合说,发挥的还可以。
老孟讪讪的问,你打算报考哪里的学校。
陆思语略想后说,我想去南京,南京的大学多,人文环境好。
我相信陆思语可以到南京上学的,她的成绩在班级总是名列前茅,但事实并不以人的祈愿为转移,陆思语高考那几天拉肚子,也直接影响了她的发挥,她说自己发挥的好完全是对自己的安慰。最终可想而知,陆思语没能去南京,而是和我一样留在了本市的一个二流学校。等我大学开学报到时竟然发现了陆思语,惊讶的让我陷入如哥德巴赫猜想的困惑。这样的情节真像喷狗血的韩剧一样荒诞离奇,上帝告诉我,我的梦,我的麻花辫情节经历还没有结束。我得意的在电话里对远在西安的老孟说,你小子就不要想陆思语了,在陕西找个婆娘凑合吧。
其实我最想去的也是南京,因为风车哥哥在南京,自从风车哥哥大学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上的高中就是当年风车哥哥上过的高中,并且他还带我来过一次。风车哥是我堂哥,在我印象中风车哥是个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子,他总爱留着长发,他能钓出半斤重的撅嘴鲢,一个猛子可以从河这头扎到对岸,他还教我用脚颠足球,经常给我们讲堂诘诃德大战风车的故事,也因此我们叫他风车哥哥。我们几个小伙伴每个周末都盼着风车哥哥回家,因为风车哥哥住校,每个周末回家,那样我们就能听到风车哥哥带来的新故事。那次运动会的寒假,风车哥哥用录音机听音乐,有个甜美而粗犷的女声,像电视上台湾歌手唱的声音,因为只有港台的歌手才会唱这种流行歌。
我问风车哥哥,这是什么歌,是台湾的歌吗。
风车哥哥说,叶倩文唱的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风车哥哥跟着磁带唱着,我也跟着风车哥哥吼着,何不潇洒走一…回。风车哥哥笑着说,你跑调了,是何不…潇洒…走…一…回。
我问风车哥哥,台湾里有多远,我们学过《日月潭》这篇课文,日月潭不是在台湾吗,能有机会去看看最好了。
风车哥哥说,到台湾要先坐汽车,再坐火车,再坐轮船,要7天7夜 。但是现在不能去,因为还没有通航。
我困惑的问道,为什么没有通航。
风车哥哥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脑袋说,这个你不懂,反正现在不能过去,这是政治问题。
我继续问道,那咱们家里离县城多远啊,你骑车到学校要多久?
风车哥哥答道,有十几里路啊,骑车要半个多小时呢,你要干嘛。
我说,我想到县城看看,我爸爸也经常到县城卖菜,但他太忙,你能带我去吗,我想看看你说的霓虹灯。
这时录音机里传来橄榄树的歌声,“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风车哥哥甩了甩长发,看了看手表,说道,好吧。
于是我就在寒冷的午后,坐在风车哥哥的自行车后座向县城开进。一开始是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我虽然穿着棉裤,但是屁股还是被颠的酸痛,尤其是我的小鸟被铁质的后座戳的钻心疼,过后终于驶上平整的柏油路,风车哥哥骑自行车很厉害,他骑那辆永久牌大架车子,我和奖状坐在后座,前杠还能放着一袋粮食。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屁股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在路过一座桥时,我听到了火车鸣笛的声音,就像村里播放的露天电影铁道游击队里的火车声音,我在后座叫道:火车过来了。风车哥哥放慢了速度,最后和其他路人一样停在铁道旁边等候火车开过,我急忙跳下车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鸣笛的方向。路人越聚愈多,不一会儿火车千呼万唤始出来,和铁道游击队里的火车一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吼叫着。这是一列运煤的火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我马上聚精会神的数着的车厢,一共有39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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