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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跟我说起让她悲痛欲绝的这件事是在事情过去了好多年,但提及那个令她魂飞魄散的晚上姐姐依然泣不成声。事后姐夫是这样对姐解释的:你总是对我百依百顺,那么好,我总以为我做任何事,你都不会怪我;我犯任何错事,你都会原谅我。
归根结底是姐姐的错。姐姐错了,她错在对姐夫太好了,兴许爱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携子之手只是一错再错,白头偕老不过将错误进行到底。然而世上很多事可以忍,唯一感情的事不能忍,不可以一味地迁就。鸠占鹊巢,从此怎么恩爱?这横生的荆棘扎着姐姐痛不可挡。当晚回到家姐姐以最决裂的方式来发泄她的悲愤。扔了凳子,翘了桌子,摔碎了碗……一通噼噼啪啪过后,伴随着绝望的哭声。对姐姐来说,天塌了,银河系泻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锦绣江山倾了,爱无地容身了。姐夫以为一直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姐姐不过就是落水的鸭子扑腾两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的是,姐姐不依不饶凄厉下去。惶恐中的女人总是这样以呐喊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与无助。结果哥嫂、父母都惊醒了。连俩孩子也惊醒了,张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妈妈,还有竟然也会害怕得簌簌发抖的爸爸。
爱没了,生又何欢?心伤了,死又何惧?有些东西是绕不过去了,只能白刃相见。凄惶中的姐姐义无反顾拿起一瓶农药“乐果”想以此为药扑灭仇恨,结束痛苦。姐夫的哥哥眼疾手快,一把打掉“乐果”,洒在地上黑红黑红的,屋里到处充斥了农药的臭味,任是怎么冲刷都几天不撒……
阴霾黑沉沉地笼罩着,三伏天的家里掉进了数九寒天。盈只是到吃饭时间机械地叫叫妈妈。她恨爸爸,爸爸背叛了这个家,自小爸爸在她眼里多么高大,现在一下子呼啦啦,大夏倾。还是冰清玉洁年龄的盈怎么也想不明白,伟岸正直的爸爸原来也这么龌龊?平时那么严格要求自己,连男生的信都视为蛊毒,结果这个振振有词的道德君子来个出轨里的最高级别:捉奸在床。惊天地泣鬼神般令人难以置信的。她也恨妈妈,不该让她见识这不堪入目的成人世界。从此家,被打了温馨,飞了幸福,没了安宁。
看着悲悲戚戚的妈妈,沉默不语的爸爸,有一天,盈突然幽幽地对妈妈说:“妈,我们手牵手,从这窗户跳下去,只要几秒过后,就再也不会有痛苦了,下辈子让我们还做母女,我做妈妈,你做女儿,看我怎样来爱你?”姐姐一下子震惊了,她没想到只顾着一味悲伤,却没顾及到女儿的感受。忘记了身边刚刚受了落第之痛的盈。自己死又何惜,可女儿正值花样年华,连一次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还有那么多倾慕者。自己这么悲伤竟然给孩子带来这么大意想不到的伤害。
母爱一旦被唤醒,弱女子也会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姐姐从女儿说出那句话后就收起了眼泪,再也不在孩子面前流露一丁点儿痛苦,然而树欲静风不止。姐夫的出轨,其相当高的娱乐价值,那绝对是农村里的顶级休闲节目。一部好电影也不过让人回味十天半月,这桃色新闻就耐人寻味多了,可供闲人茶余饭后咀嚼半世。
或许为了回避是非,或许不敢正视阿青与姐夫的这段侮辱性的恋情,更主要的是盈昂贵的学费,姐姐毅然决定离家到我所在的这个城市务工。
爱本是一种错,出错是他,伤痛都要还深爱着的另一方来背。
姐姐在外五年,把悲伤麻醉在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机械性劳作中,她不敢去想象仍有可能暗度陈仓的他们。我一直认为恨是更深层的爱,爱只是一种习惯,恨却需要执着,恨就是虫子噬咬着心灵。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姐姐从梦里惊醒大汗淋漓,是回到了如花岁月与阿青手拉手,沐浴清风,闻着茶香去采茶;抑或是姐夫在追求她时怕被父亲知道在屋后学鸟叫“布谷”“布谷”,一声声入梦来;抑或是那个可怕的晚上她仍独自在窗外聆听让她撕心裂肺的一一哼哼;抑或是正面对垒那心里恨上千万遍的她和他,也挥掌在她那张无耻的脸上。一个人的心若不是被伤得遍体鳞伤又怎么能放得下曾经的爱巢,甘愿做一只伶仃的候鸟;一个人的心要怎样的坚硬才能抵得住这么翻来覆去的猜忌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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