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确实有些东西是她的生命难以单独承受的吧,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自杀”之于我们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要接触“自杀”——在影视剧中、在各种消息中、在文学作品里……,却是因为自杀之人于己全然没有关系,在感叹过后所留下的影响并不比浏览一条娱乐新闻更多一点。普普通通的“自杀”不太可能造成大的社会影响,但却总会给与有之关系的人带来大的心理震撼,震惊、惋惜、感叹……,种种情绪由之来。
那天,一个一如平常一样忙忙碌碌的日子,我正在做着每天都要重复做的事情,却突然接到了大学老师的一个电话,说一个旧时同班女同学以上面的方式离了这个世界。我的第一反应是——啊?!天啊!怎么会这样?……犹如一块大石压在了胸口,太过沉重而无法喘息。我猛然间回忆起了曾经与她交往过的点点滴滴。毕业两年了,我完成了由学生向公司职员的转变,处在一个与学校完全不同的环境里,接触着与同学完全不同质的人,做着与学生时代完全相异的工作,在内心体验着与学校完全相异的世界,那曾经的学校生活似乎在回忆中的慢慢淡忘。原本以为在这忙碌的日子里那曾经的往事连同那曾经过往的人会慢慢被遗忘,然而此时她的音容笑貌却清晰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此时一切已经恍如隔世了。那总是活泼却有点爱钻牛角尖的脸庞,那总是坚强却有时又带着某种茫然无助的眼神。在追问着“她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同时,一个甚至连自己都感到惶恐的疑问涌上心头——我曾经真的是足够了解她吗?大学的四年的时光,同样都是女生,我们曾经朝夕相处,我们很容易知道彼此每天都干了些什么,然而当谈到是否熟知彼此的内心世界时,却总是无法做到的,我们只道是“她或许跟我一样吧”。
这几天我一直处于这种某种惆怅与哀伤之中,一来感觉身体与身体的距离虽如此之近,但心与心的距离却又如此之远。或许我们都“太忙了”吧,我们忙着挣钱花钱、忙着升职加薪、忙着种种物质上的名誉上的攀比与争夺,很少有人来听取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很少有人反问自己“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如此,我们就更没有耐心去听取他人内心的声音了,不知不觉中我们的陷入了一种连自己都无可名状的疲惫状态中,陷入莫名的焦躁之中,鲜有人追问生命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即便是追问,在现实的胁迫之下也是无法得到答案。
生命如此重要却又如此被轻视,看似坚强却是如此脆弱。她的躯体连着她的灵魂,从楼顶到地面——短短的几秒钟——眨眼与呼吸之间,一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不复存在了。她是基督徒,或许她相信这一跳之后灵魂会进入天堂吧,是否真能进入我们不得而知。也许现实让她太感苦楚,也许她真的是“大彻大悟”,去追随圣耶和华的脚步?我没有见到现场,但想像也可知场面必然是凄惨的——模糊的肉体,她以这种方式告别了世界。生命总有周期,大多鲜活的生命都以一种无奈的态度走向了生命的尽头,总觉有这许多的牵挂、许多的愿望和心有不甘。然而她却选择了一种自愿的方式,是什么让她不再留恋这个世界?是无可奈何、绝望、逃避或者是某种不为常人所理解的神圣?大学期间,因为某种机缘,她信奉了基督教,而渐渐的其身心便沉寂其中,愈来愈深,不仅自己信奉,而且还积极的向身边的人布道传教。也许基督教使她的灵魂找到了归宿吧,她说:圣耶和华给了我快乐,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然而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信仰是可以让人即便身处逆境也会是感觉到快乐的,而她却仍感觉到受到苦楚。7月初,距事发两个多月前,她在校内网上写道:“到底为什么要读研啊,姐很郁闷。主啊,我感谢你。你熬炼我,如同熬炼银子。你把重担放在我身上,使我进入网罗,叫人坐车轧我的头。我经过水火,你却使我到丰富之地。”可见信仰并没有使她摆脱尘世的羁绊,她的世界仍然是苦楚的。而随后几天她最后更新的校内网状态是:“我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的名是应当称颂的。”这是否是一种倦世的态度呢?或者说预示着她将毫无眷顾的走向她所选择的那条路。此后的三个月她又过了什么样的生活?近乎狂热的宗教信仰,除了如她一般的“姐妹们”,她渐渐的远离了他的朋友们,也正因为如此,人们也已慢慢的不再关心她的生活,她与现实世界割裂开了。基督教是一种苦世世界观,它主张人人皆是上帝的子民,人生而是受苦的,为的是死后进入极乐世界,在在那彼岸的世界没有压迫、没有痛苦、众生平等。在我的印象里她曾经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是什么原因让她信奉起了基督教,进而走向自杀?在种种疑问之中,我宁愿相信是在她看来的现实的苦楚是她的生命难以承受之重,逃避到那她脑海里极乐世界的幻象中去。离开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吧,当感受到现实的世界没有欢乐、没有幸福、没有温暖、没有爱,剩下的只有寒冷、苦楚与冷漠、只有孤寂,也许离开真的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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