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时候,女孩子们迷恋过《青春之歌》中的林道静。她的发式、服饰及抑郁的神色为女学生们学习的榜样,无数人在想象中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身着白衣走在海滩上,前途茫茫,然后余永泽出现了……后来,又有一个时期,日本连续剧《血疑》中的幸子,又成了少女们热爱的人物,甚至有过一个女孩子,如幸子一样,孤身来到一地,对了茫茫海水呼唤着“妈妈”,然后自尽。最后,是台湾的琼瑶,使我们一下子得到了那样多的着白衣或黑衣,总有一个悲剧的开端最终又都以和合欢喜为结局的女孩子们,人们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了,却一总记住了琼瑶这个名字。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几乎无人不知琼瑶,这证明琼瑶确实给了我们一些什么,那究竟是些什么呢?
喜欢琼瑶的大都是女孩子,她们爱琼瑶笔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女主角,就好像在爱自己。大凡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总有一种做白日梦的爱好。平日里,她们总爱悄悄在心里描绘一个自己的形象。切勿以为她们是在描绘“白马王子”的形象,她们即使是在有一些时候想象一下“白马王子”,那也是作为对自己的衬托。她们更多的是在想象自己是一个什么人。她们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与真实的自己不同的人。她们像一名小说家那样刻画着她们自己,而她们自己其实都是感情过剩,想象力不足,周围的生活在很长一段日子里,又很少能提供参照与摹仿的榜样,几代少女落空了她们的白日梦步入了中年。终于,来了一个琼瑶。
琼瑶的女主角,个个都有人爱,个个又都不那么满意,有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缺憾,使得她们有理由可以忧伤,增添了诗意。个个都有找人喜欢的形容举止,教会了我们怎么做一个有人喜欢的女孩子,在这方面,我们也是缺了有将近三十年得教养了。我们不敢正视我们心底里那种希望男孩子喜欢的天真的要求,板了几年的面孔。我们不晓得鲁莽与优雅,任性与懂事,懵懂与解人意,泼辣与妩媚应以什么比重互相结合在一起,琼瑶也告诉了我们。
琼瑶的故事,总是在一个杂事全部消除的舞台上演出,人生严酷的斗争已经解决,剩下的全是美丽的浪漫的烦恼。人们不必为衣食所扰,一心一意地纠葛于情感之中。这种清闲也是我们失去了多年的,琼瑶至少是在想象中给予了我们。
我们可以批评这一切的不高尚与不深刻,可是我们必须承认这是更具普遍性的情感与理想。我们普通的情感与理想已被忽视了很长久的日子。每一个平凡的人在他那一份平凡的日子里却要努力地去做一名英雄,这种超人的奋斗已使我们疲惫不堪:如今也不想再继续清高了。所以,我们应当感谢琼瑶,她给予了我们一个做普通女孩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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