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喜欢大口大口吃着咖啡口味的冰激凌,常常几顿饭不吃只是用一两桶冰点充数,甚至在夜晚不开灯的房间,我都会一勺勺的机械的往嘴里送,直到舌头麻木到牙齿用力在咬都没有痛感才罢休。你始终都在苦口婆心的劝我,有一次你竟气愤的“霍”的抽走我手中的勺子,“胃里装满雪,心才不会下雪;舌尖没有知觉,心才没有那么痛了”,我用掺着苦而寒的字眼瞬间熄灭了你的愤怒,你弯腰拾起丢到地上的勺,默默去厨房刷干净。那以后,你不再干预,只是会心疼的看着我,再递给我些许糕点或面包,外加一杯温开水。
曾经的我,会在寂寞的时候点一根香烟,不吸,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它那么短暂的生命被灼烧,感受着它那种喊不出声的痛,体会着一种扭曲的报复。而在即将燃尽的时候,我总会用舌尖终结它的痛,延续着它的痛。我是仁慈的,哪怕只有最后一刻的拯救。不过,你不喜欢我身上沾染的烟味,你也一直奇怪为什么用了那么多灵丹妙药也医治不好我舌尖的鲜红。你说我口中开着一朵带刺的玫瑰,血在浇灌,痛的只有自己。我爱着这个比喻,也痛着你的心痛,所以我给了玫瑰一个花期去凋谢,人却慢慢活了。
曾经的我,一个人死一般的活着,没有期待也没有等待,味同嚼蜡的吃,漫无目的的走,疲倦的醒来再自我折磨的疲倦的睡去,日复一日,得过且过。然而当你在我枯萎的生命中埋下黑白之外的第三种颜色的时候,我开始期待每周的二四六你可以如约而至,开始等待你别出心裁的廉价而无价的浪漫。你总会装可怜的让我把洗好的葡萄喂给你,一颗圆润放在我的唇间滑进你的嘴里,然后你会霸道的索要一个吻,心满意足。有时你会淘气的突然压向我,葡萄散落一地,芳香了我的身体。
因为我,你很久没有吃过苹果,因为我不喜欢它美满而平安的模样;因为你,我精心挑选了两颗最饱满的果送给你,祈求不论你在不在我身边都会一样的平平安安。这是我们第一次庆祝圣诞节,在我们在一起的第332天。
因为我,你遗忘了吹灭蜡烛许下心愿的快乐,因为你的生日是我心的忌日;因为你,我学习了三个月的甜点制作,把燃着十五个烛光的黑森林蛋糕送给你。这是我们第一次庆祝你的生日,在我们在一起的第780天。
因为我,你始终没有花费一分论文稿费,用厚厚一叠换来对戒中秀气的那一个,套在我左手中指告诉我“我预定了你的一辈子”;因为你,我竟没有烦恶珠宝店那种奢华的很是虚伪的色彩,看着你的影子渐行渐远,我帮对戒找回了她的另一半,套在你左手的无名指告诉你“你就是我的一辈子”。这是我们第一次私定终生,在我们在一起的第1590天。
因为我,你流泪了;因为你,我流血了。因为你说你爱我,爱无尽,但你我须散;因为我说你骗我,谎已尽,故你我终散。因为我,你长跪雪中不起,我划破了你最爱的我的锁骨;因为你,我漠然转身离去,你抽打着我最爱的你的脸庞。因为我,你活着,爱却死了;因为你,我爱活着,人却亡矣。这是我们第一次有血有泪的分别,在我们在一起的第2655天。
七年的爱。七年的纪念。不过败给了七年之痒。
(五)
舞池中疯狂渐渐稀少,暗角里劣质电影一段段公开的上演。我不屑看他们那样自以为沉醉却陈腐的丑态,不屑看他们那样假意忸怩却放荡暴露的缠绵,不屑用他们的炫耀挑拨我已然结痂的伤。于是,我咬破了曾经载着终生约定的手指,让血肆意的流入酒精,慢慢扩散,再慢慢变深,就像自己那样爱着你的生命一点点被抽走,只留下一摊肉骨浮挂着我以为一样爱着我的你的尸体。酒,一饮而尽,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用血腥的舌舔舔血染的唇,惨寂的笑了。麻醉的疼,疼痛的醉,正是如此。表针定格,还有二十分钟,用来想念最后的你的二十分钟。
灰绿色幕布,亡魂荡荡,象牙白房门,鬼影飘飘,在那个下雪的夜晚,我一个人端坐在镜子前却始终看不到自己,只有一大片怒放的红玫瑰开放在我锁骨。你说过,我是一只长着毒针的蝎子,你是一只披着鳞袄的小鱼,你用鳞袄交换我的毒针,圆满两个人的残缺。只是如今,你圆满了你的圆满,我残缺着我的残缺,你用温暖冰封了我的身,我用毒针刺破了我的魂,这都是我作茧自缚,无可怜惜。毁灭,只在一瞬,追寻了壮烈,也夭折了生命,弹指之间,生命的壮烈抑或壮烈的生命都没了意义。谁温暖了谁的青春,谁掠夺了谁的勇敢,谁成全了谁的骄傲,谁遗失了谁的自我,一连串的疑惑终将败给飞蛾扑火般残酷的消亡,唯有一息烛光仍旧悠然摆动。疯了一般,我一件件剥落自己的衣裳,一点点撕下我已经习惯的却从不属于我的皮囊,撕裂的疼痛从身体汩汩流出,染红了镜子,染红了镜子中斑斑驳驳的赤裸裸的我。看得见的是骨上的痂,看不见得是心上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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