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苔风雨英雄会,遥领九州撩指尖。
浩瀚星际,这个所谓的世界,其实,是一个叫名利的江湖。昔日的雄心壮志和梦想,在战火硝烟炽烤的城市边缘逐渐崩溃瓦解,剩下的,是一脸的彷徨与无奈。前后的巨大落差,注定会勾勒出一桩桩属于这个时代的悲情故事。
九月飞雪,大凶之兆,卦象所示。
哈尔彗星,圣母帝国,皇城朝堂,沧宇殿。
玉阶白霜,残雪当楼,往日之繁华,一去不返。
无限江山,关河冷落。
整座皇城,全都笼罩在雾霾霾的飞雪之中,目所能及之处,不是想象中的灯火璀璨、富丽堂皇,总有种星沉月落之感。
沧宇殿内,文武诸臣分站大殿两侧。
身穿四海云纹滚边龙袍的卡尔烁司登上陛道,再次召开御前紧急会议,还未落坐龙椅,心情便以不佳,言道:“今日廷议,但愿诸公不要像前两日那样令朕失望。”
一句不温不火的话,近似将殿内的温度又降低了不少。大殿之上,一班文武大臣个个眉头深锁,噤若寒蝉,神情颇为紧张。
卡尔烁司扫视众臣一眼,坐回龙椅,义正言辞道:“短短数月,风火连城连下我七十二城,如此败绩,在星际史上,是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耻辱,绝对的耻辱。”
“内忧不止,外患频仍,国将不国,是你我君臣的悲哀,更是帝国的悲哀。先帝一生戎马,清平海内,我圣母神州大地好不容易乾坤定,四海一。”
“而如今,山河色变,社稷沦丧,列国强权,南疆几乎沦为风火殖民地,此刻,还一路向北,剑锋所指,摧我皇城,帝国正经历着空前的苦难,国门即将洞开,不知诸公可有退敌收复失地之策?”
“……”众臣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不发一言。
久久不见回音,只闻殿外凄凄落雪之声,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卡尔烁司一个人在表演,这场独角戏,究竟精彩到什么程度,没有人会知道,也根本无从知道。
心中窝火,卡尔烁司冷眼扫视众臣,龙颜不悦道:“食君之禄,拿取响银之时,诸公似乎个个都是行家里手,没人怠慢过。国事衰微,大敌当前,诸公就开始畏畏缩缩,诸公还有忠君之意吗?看看,看看尔等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献计,卡尔烁司震怒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风火组扰我国民,乱我朝纲,国事维艰之时,尔等都干了些什么?朕养尔等何用?”
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被天子训示,众臣低头保持沉默,卡尔烁司道:“风火联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虎狼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城关失守,豪明、八号、老江平、尧山、交沙和戈厂等地,也相继陷落。”
坐在金銮殿上的帝国政权最高领导人卡尔烁司,可以说是一枝独秀,光芒万丈,世人景仰。
实则不然,卡尔烁司内心里的苦痛,除了他自己本身,终究无人体会,强敌环伺,战火绵延,英雄末路,公卿贵胄、帝王将相又能如何?
又该当如何?
眼神突然变得空茫起来,卡尔烁司道:“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朕就要成为亡国之君了。而诸公权高事巨,位极人臣,日日饮酒,夜夜笙歌,整日贪图享乐,沉醉靡靡之音,不理国事,它日,真若灭种亡国,朕想试问,于诸公,又有何进益?”
帝国格局,危机四伏,众臣闭口不言,列强虎视眈眈,卡尔烁司心力已憔悴。诸臣始终保持沉默,谏无所谏,与之较真,徒增烦恼,卡尔烁司也懒得理会。
拒敌,实乃当务之急,卡尔烁司,身为一国之君,圣母帝国金字塔最高层的领导者,他不可能无所事事,置身事外。坐以待毙,非他王者所为,吩咐郎中令花折扇道:“折扇,将所有折子呈上来,立刻,马上。”
花折扇领旨,转身的一刻,向百官之首泽度泽丞相投去了匆匆的一瞥,使完这个大家看不懂的眼色之后,方才应道:“是,皇上。”
敌军向北推进,事态越显严峻,军情如火,十万火急,卡尔烁司迫不及待的寻求好计,将折子依次拆开,脸上黑线越皱越紧,越看越是气愤,啪的一声,猛的,所有折子被卡尔烁司掷于台下,吼道:“反了,全都反了。”
突如其来的反常,众臣也被吓了一跳,卡尔烁司勃然大怒,拮责道:“都长能耐了啊,尔等皆为国家之栋梁,帝国之柱石,不谋国事也就罢了,竟然提出此等丧权辱国之计,而且,无一例外,千秋大罪,这让朕如何背负得了?”
“仓皇定夺,让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卡尔烁司刚问完,又自答道,“难道让朕对他们说,朕既非拓土之君,也非守成之君,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你们一起等死,好让大家看看,朕这个皇帝是如何将一个国家带向灭亡的,诸公是这个意思吗?”
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连龙椅都坐不安稳,卡尔烁司反问道:“尔等哑巴了,平常聒噪的劲哪儿去了?被敌侵略,家无家,国不国,三分之一的领土已沦为殖民地,连死了以后给自个儿留的墓地就那么一丁点,有的人还嫌多,还要主动割地纳贡媾和,诸公真想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群臣无言以对,泽度似乎酝酿了很久,排众而出,道:“皇上息怒,这割地纳贡求和只是麻痹敌人之计,不一定……”
既是佞臣之流,何必在乎什么君臣佐使之理,怒火熊熊的卡尔烁司截断泽度的话,不给颜面的道:“就是这种不确定的词会给帝国带来灭顶之灾,麻痹敌人,卿家说的比唱的好听,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卿之懦弱,就无需用你懦弱的眼光来判断你的敌人,风火连城,他不是羊,他是一头狼,狼,懂吗?”
被卡尔烁司扁得一无是处,泽度脸上无光,他乃百官之首,丞相的颜面扫地,泽度的官场生涯实在没得混了,心底里的怒怨越发积深,泽度正要道:“皇上……”
卡尔烁司同样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续道:“诸公又不是不了解,风火连城老谋深算,何其之狡猾,不惜千里,劳师远征,不吝公敌于列国,他怎会看重这些小舍,自己摘的果子,永远才是最甜的。他要的是朕的皇位,是整个圣母帝国的天下。”
臣子无能,君主昏庸,国不足事,历史潮流,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落后,注定就要挨打,这是一个铁律,自古皆然,亘古不变。
风火联军向北推进,卡尔烁司无奈,道:“也罢,也罢,军国大事,尔等不以为然,朕自会另想办法。”
圣意难测,群臣面面相觑,不知卡尔烁司唱的是哪一出,但见其脸上怒意稍退,对花折扇道:“折扇,传铁军大统领。”
花折扇扯着嗓子,喧道:“传铁军战骑大统领夏侯雨辰觐见。”
大殿之外,积雪之中,缓缓走来一人,长发披肩,黑色战甲,腰配环刀,龙骧虎步,威风凛凛,此人正是圣母铁骑大统领夏侯雨辰。
夏侯雨辰剑履上殿,得此殊荣者,帝国上下没有几人,众臣的目光随着他进入大殿,夏侯雨辰单膝着地,觐见道:“微臣夏侯雨辰见过圣上。”
卡尔烁司道:“将军快快请起,前线战事如何?”
夏侯雨辰道:“得蒙天恩,我铁骑已将风火贼子拦截在幕原城关黑森林以南,目前,两军已成胶着之态,势成水火。敌军不分昼夜,北望京畿,两军相持,并非长久之计,御敌之策,还望圣上定夺。”
卡尔烁司对满朝诸臣道:“今日朝议已毕,众位爱卿,都退下吧!夏侯将军留下。”
待大臣们退去,卡尔烁司道:“将军,密诏兴许将军已看过,朕交给你的任务,请务必完成。这事,没有外露吧?”
夏侯雨辰道:“就微臣与君上二人,别无三者。”
卡尔烁司道:“甚好,人多嘴杂,越少越好,免得节外生枝,误了帝国大业。将军切记,这件事乃帝国最高军事机密,牵连甚广,行事须得周密谨慎,将军乃朕倚重之人,这就是朕要交予将军的原因。”
夏侯雨辰道:“卑职敢不从命,定当竭力。”
卡尔烁司道:“将军办事,朕放心,在将军离开的这段时间,铁军不可一日无帅,将军得回营安排妥置才是?”
夏侯雨辰,圣母帝国天子器重人选之一,他素来处事稳妥,不骄不躁,这一次,也不例外,回道:“卑职回京之前,已将统领之位暂由苍白旭日代职。”
卡尔烁司赞扬道:“苍白旭日,帝国之虎将,将军眼光独到,所托非人,不错,不错,将军之安排,甚合朕意。”
对于军务的安排,卡尔烁司并无异议,夏侯雨辰道:“风火连城紧锣密鼓攻伐各城,我军也得加快脚步才是,皇上,事不宜迟,微臣这就去实施计划,微臣告退。”
卡尔烁司紧紧握住夏侯雨辰的手,意味深长的道:“宦海沉浮,强者为尊,昨日不可追,来日犹可为,将军,任重道远,一路注意安全,朕在京都静候将军佳音。”
人在朝廷,身不由己,这个天下,没有尊严和道义,只有欲望和利益。乱世,将懦弱的卡尔烁司,激起了出拳的勇气。
起身,漫步走到门边,看着屋外洋洋洒洒的白雪覆盖了大臣们的脚步,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默默的,很久很久,卡尔烁司才开口唤道:“子——涵——。”中车府令毢子涵道,“皇上,奴臣在。”
卡尔烁司递给毢子涵一张宣纸,道:“这是随军大臣名单,摆驾,幕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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