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习惯了南腔北调的普通话,最朴素最真实的乡音,却渐渐被我压在了心底。
有时,也会在异乡偶遇老乡,身边朋友就会好奇又兴奋的让我们交流一下“家乡话”。也曾试着让乡音流淌出来,满足身边人满满的期待,浇灌“异乡人”干涸的乡愁。只是,为了适应迎合对方的语调,拐了又拐绕了又绕面目全非的所谓乡音,只让我们忍俊不禁又心生悲凉。
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离城十里路,各有各乡风。记得小时候,离外婆的村子只有三里路,就经常被他们讽刺我们村庄“j”“d”不分的口音。而现在,走了那么远,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和你同喝一井水长大的家乡人,让你捡拾起只属于你们的乡音。
乡音,离开故乡那熟悉的土壤、空气、人群,便没了生息,变了模样。
但终究,无论来自何地的儿女们,自有彼此能读懂的乡音密码,一张口,就让人觉得亲近和信任。所以很多次,我被一些电视节目中记录下的片段打动,那些远山深处的村庄里朴实的乡邻们最原汁原味的乡音,总能一下子戳痛我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那熟悉的乡音,如同一颗催泪弹,呼啸而来,让我瞬间卸下在这熙攘又孤单的人世间费心织就的坚硬盔甲。让我像一个摔了一跤的孩子,没人在身边时轻描淡写自己的伤痛,爬起来拍拍土继续往前走。若有人来问询,委屈便被无限放大,一不留神就要哭个死去活来。
或许,只因,我的那个山清水秀的村庄,已成了我真正意义的故乡。
从小便喜欢爬到山上看村子里绿树掩映中一片片的红瓦房顶,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风景。如今,也只能在我苍茫的记忆和杂乱的梦境中了。每年回去的次数、待的时间、熟悉的人和事都越来越少,在外飘荡的日子,乡音便越来越陌生。每次回家,哪怕已坐到县城到小镇的班车上,还是觉得那尖锐高亢的乡音又土又难听。可只要一回到家,听到那样的语音从家人口中吐出来,便陡然习惯了那语调,觉得乡音原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村子里年轻人也越来越少。妈妈总嘲笑很多孩子出去几天回来便“撇腔”撇的厉害,妈妈总表扬我出去那么多年家乡话依然说的那么地道。妈妈不知道,乡音,是一条脐带,连接着我,和那个越来越多的故乡。
那是我与故乡,最初,和最后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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