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过去，冯将军已是昌义候，冯晋成了忠武将军。而我，除了渐渐淡忘郑国，还多了一点点，一点点朦胧的祈盼。

有时候，隐约有寒刃挥舞的声音传来，模糊而不真切，好似镜中花水中月，却莫名地一点点打开了心中的某道门。

六年来，他从不曾唤我为“妹妹”，我也因着心中那一点倔强，恭敬地称呼他，从“大公子”到“小侯爷”。而近两年来，竟越显得生分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唯有在梦里才敢悄悄喊他一声“晋哥哥”。

天才微微亮，就有侍女来叫醒我。是了，今日是我十五岁的生辰，侯爷说要办一次隆重的及岁礼。

侍女们给我穿戴妥当，带着我走向前厅。路过院子的时候，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我竟站住了，无知无觉地愣在原地。

他回来了，竟在这一天回来了。

是侯爷派人叫的，还是……他自己记得？

忽然他回过身来，那样叫人猝不及防，将我的局促狼狈尽收眼底。只见他欠身作揖，淡淡开口，“琨公主。”

“季阳”是父王和娘亲对我的爱称，时间一久，众人都叫我“季阳公主”，而琨是我的名。

从一开始，他便如此、如此生分。

我默默回礼，春日里竟有几分难言的凉意，“小侯爷回来了。”

他点点头，直起腰来，惜言如金。

往前走去，只见百花竞放，雀鸣莺唱。想到侯爷，忙堆起微笑，这个父亲一般的长者，是我唯一愿意敞开心扉相待的人。

琉璃酒盏、灯火如幻，我端坐席上，看着满庭侯门绣户的千金小姐，食不下咽。

坐下有一不知名的王公贵族向侯爷敬酒，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为我歌舞一曲，以助酒兴。侯爷不好推辞，于是那被唤作燕儿的少女款款步出席间，含齿一笑，明眸流转，眼中波光潋滟，却只抛向冯晋一人。

酒乐间丝竹杳渺，那燕儿足踏韵律，舞步纤纤，水袖玲珑，珠翠明珰闪烁出美轮美奂的风情。不知为何，看着她旋转跳跃，我越发觉得头痛欲裂，只得装作失手打翻酒盏溅湿衣袖，寻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我走得匆忙，不敢去看他，唯恐一抬头，就撞见他们款款交织的视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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