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伍小墨
我小心翼翼的,将斟满酒的琼觞,捧到心爱的人面前,邀他共饮。他却将酒打翻了,琼觞碎了一地。于是,我转身离去。酒洒,觞碎,人离!
——题记
壹
春风剪细柳,斜阳照潋滟。
古旧的官道,人来人往。西斜的残阳拉长了过客的清影。
琉璃居,满室红稠,喜烛成双,良缘与谁结?纤纤细手,玉指青葱。指间,一只白玉琼觞,莹白剔透,仿若珍宝。
朱砂点绛,红唇微抿。青丝如瀑,坠入沉渊,迷蒙了半世惆怅。红衣似火,灼灼年华,为谁作嫁?
他推门而入,冷眼看她,一袭红衣,尽显风华。她微敛了眉眼,收起手中的白玉琼觞。
桌边,他斟满酒杯,自酌自饮。她取出白玉琼觞,斟满了酒,小心翼翼捧至他面前,仿若那是稀世珍宝。
他低眼看她手中的白玉琼觞,满眼厌恶。抬手一挥,琼觞落地,碎了满地琉璃。
她满脸惊恐,心中却一片冰凉。低身去拾满地的碎片。
[我已应你要求,娶你为妻,但,你也该做好本分,不该想的事,就别再妄想!]
他言语犹如冬月飞雪,将她冻结。
玉指上,划开一道伤口,血色落地,溅起一片灼灼妖艳。
他拂袖离去,她低眼,仿佛听见胸中有东西碎裂的声音,犹如这琼觞,碎了满地。微闭了眼眸,终究是落下两行清泪。
贰
转眼已过金秋。
白雪纷纷,寒梅傲立。
白衣胜雪,指间轻点雪花,顷刻间,便融化了。她其实最喜欢白色,却为他,穿上了鲜红嫁衣,换来的却是他的冷眼相待。
翩翩年华,都埋葬在这深深庭院之中。
忽闻唢呐声声,鞭炮阵阵,好不热闹。
她行至前庭,入目,满是红绸。厅中,大红喜字将她的眼睛,刺得生疼。处处是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她蓦然一身白衣出现在厅前,众人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一袭红衣,依旧是当年风华,只是,如今站在他身旁的那人,却已换了别人。
[这才是我想要娶的人,日后,请你善待她!]
他言语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她身子微微一颤,敛了眉眼。
[我自是会善待她的。]言语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话罢,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清冷背影。犹如这满天飞舞的白雪,渐渐埋葬了一世的缱绻。
弎
转眼夏至已至,蝉声阵阵。
晴天里,却是一道霹雳。
去年冬日他娶的那位侧夫人,毙了。而杀她的人,正是她。
当他执剑,满脸怒气的站在她面前时,她并不奇怪。
[你为何要杀她,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她,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他拿剑指着她,怒声质问她。
[是啊,为何要杀她?]她低眼,把玩着手中的一片白玉碎片,声音低低的,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忽的,她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清冷。
[可是言峥,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顿了顿,又道[今日,她也算死的值了,毕竟,临死都还有人深爱着她!]说罢,转头看向窗外,那一池嫣色莲花。池中鱼儿嬉戏,惊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愤怒的提剑向她刺去,她微微一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却被他凌厉的剑气伤了双眼。献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色红梅。
将手中的剑狠狠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甩袖离去。
她忍着痛,去看了大夫。
[姑娘的眼睛,怕是瞎了。]大夫毫不留情说出结果。
她听后,没有出声。只是呆坐着,犹如木偶。
[瞎了也好,看不见,就不会心痛。]半晌,她喃喃道。
她起身离去,因眼睛不能视物,她走的跌跌撞撞,背脊却挺的笔直。
那日,阳光正好。以后的日子里,她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可她却不曾后悔。只是遗憾,再也见不到他的模样。
肆
秋风渲染了落叶,遗落了满地忧伤。
她背着行囊,回身望着琉璃居的方向,眼睛不能视物,能看见的,只是一片黑暗。
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踉踉跄跄,慢慢离去。那清冷的背影中,带着满满的萧瑟之意,渐渐消失在漫天飞舞的残叶之中。
几日后,言家发生混乱,险些灭族。而罪魁祸首竟是他的侧夫人娘家的人。
当真相渐渐浮现眼前,他心如刀割,转身寻她,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什么,连那只被他摔碎,又被她粘好的白玉琼觞也没带走。琼觞虽被她粘好,却已满是裂痕,觞底,最重要的一片碎片,已不见了踪影。
她曾经用它为他斟酒,却被他打碎,如今,它再也不能斟酒。
那觞底空缺的一片,犹如他的心一般,缺了最重要的那一样东西。
她离开时,确然没有带走什么。 唯一带走的只是那觞底的一片碎片。
她在的时候,没能让他爱上她。她离开了,却要他记得她一辈子。
确然,她做到了。
伍
春风悠悠,又绿了杨柳岸。
静安寺,她一身素衣袈裟,跪坐香炉前。面色淡淡,无喜无悲。
寺内,木鱼笃笃作响,僧人声声念着经文。
从此,一袭素衣袈裟,一串紫檀佛珠,常伴青灯古佛,不问世事,现世安好。
问,师太法号?曰,净尘。洗净铅华,红尘虚妄。前程过往,尘埃落定。
——《終》
文/伍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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