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天了。寒风见缝插针的穿过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墙缝和罅隙,行人的衣领,裤脚。所到之处似乎会使一切凝结成它想要的样子,肖玉红下班后缩着脖子,急匆匆的赶路,她想快一点回到家,回到狭小但温暖的小窝。只有在这里,她才感到舒适,虽然房间里没有暖气,只是用炉子烧了煤球取暖。但是守着火炉,看着炉火烧得生铁铸成的灰黑的盖子闪着透明的红光,偶尔还会在上面烤一些馒头,地瓜或其他可口的小零食,陪伴着已经上一年级,但是很懂事的儿子和虽有点糯,但绝对忠诚老实的老公,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的确是非常的美好和温馨。这也是在每个冬天里,她生活的精神支柱,她生活的意义所在。
晚饭后外面的寒风似乎越来越大,老公辛海坐在炉火边一边翻看报纸,说是:今年的煤炭又涨价了,某地方因为缺少煤炭而出现了断电的情况,一边把脚伸出来,其中两个脚上的冷的有些僵红的踇趾因为不服袜子里面的冷硬紧绷的束缚,,颤颤的伸出头来,张望外面的世界,并寻得火源,想试图靠近火炉,得些热力,儿子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静得没有声音,肖玉红一边熟练地织着儿子的灰白毛线的毛围巾,一边说。海,你听,寒风越来越大了,我们似乎该买御寒的东西了。辛海漫不经心的说,是该买了,可是我们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过两天再说吧。辛海是事业单位的小职员,每月只是领取到微薄的薪水。这微薄的薪水却也有不下一百个用项,他深知家里没有什么积蓄,断不敢提前购买除了米和菜之外的任何“奢侈品”。肖玉红见他反应不明朗,继续试探着说:“海,我想发了工资,给你买一件皮背心,穿在西装里面看不出来,不怎么影响西装的美观,并且很暖和,也抵过穿纯羊毛的名牌毛衣。我还想给自己买一双靴子,我对桌的王姐肯定在穿靴子了。”肖玉红上中学时因为家里条件较差,没能继续上学,靠着一个远房舅舅的关系,被安排在县政府做打字员,现在工作在最能代表县里最高阶级的领导的屋檐下,当然不能辱没了县政府形象。而对桌的王姐老公是税务局的局长。王姐无论穿衣,打扮,总是向牌子货看起,从来不惜本钱,以致有几家代理名牌店的老板在有新货到来的时候,总是打电话给她,客气的语气像西太后脚下的小德子,这在肖玉红是经常能耳熟能详的了。王姐当然不肯输给任何一个工作在政府的女人们,虽然她略为臃肿的身体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是表现不出设计师当初设计服装的初衷,但是最起码在价格上时绝对不匪的,王姐可以说是竭尽追美之能事,为了政府形象做了艰苦卓绝的贡献,这让肖玉红不得不佩服。甚至想效仿之。辛海轻描淡写的哎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玉红的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的答案的,因为以前,纵使他竭力用大学期间所学的所有词汇,都不能足以说服妻子,但归根结底,,钱的问题是主要矛盾,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如王姐自己的多呢。王姐,叔叔曾是县里的老领导,王姐中专毕业就凭着叔叔的职权分在了县政府,并且找了一个事业上蒸蒸日上的好老公。也是因为王姐的叔叔深通官场之道,王姐除了拿自己应得的工资之外,还能神出鬼没的搞到生财的异境。也难怪王姐有时候很心疼的嗔怪地看着玉红,说:“你干活多,拿钱少,真是个傻子”。
肖玉红像似想起了什么,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推门走进卧室,从床下拉出了一个纸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甩出来,终于她脸上绽开了欣喜,一双靴子,这是她去年买的一双高级合成革靴子,上面斑斑驳驳是脱落了的漆皮,有一只上面的拉链也坏了,那些装饰的小扣子,镀铑的小钻也是星星点点的满是麻点。并且鞋子里面散发出一种老鼠尿一样的怪味。玉红并没有嫌脏,而是把它拿到辛海的面前,放在地上,“海,你看这双靴子的确都不能穿了。”“知道了”,辛海并没有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玉红没在说什么,她知道,即使老公同意,今天也是没有办法买到靴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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