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看到了他。那张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的脸把邻居吓了一跳。胡老汉虚弱的对着邻居笑了一下。软绵绵的靠着墙倒在地上。
醒来,睁开浑浊的双眼。入眼是天花板的白,白的惨淡,白的心寒。
很多人围在窗前,他张了张嘴,想说话,没说出来。大女儿红红叫了一声爹,泪水就如同洪水一样奔流下来。老二和老三都在。老二比上次见到要看了许多。老三看起来很精神。 女婿,外孙,老二家的(老二的媳妇),老三家的,还有军子。
“我得了什么病?”这些好久没见的熟悉面孔,让胡老汉感到开心,但是也没能压下对自己身体的担心。
“就是感冒,没什么事,打几天点滴就好了。”老二看着年迈的父亲,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声音有些低哑。
“你们今天怎么都在这里?”胡老汉问。
“爷爷,今天周六,我们休息。”军子笑着回答。 胡老汉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等出院了,我先不回去了,你们谁有地方?怎么小建没来?”胡老汉扫视一眼病房里的人,问道。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红红偷偷看了一眼丈夫,这位快要退休的国企职工摇了摇头。红红脸色一暗,低下头。
老二瞅了一眼老三,说:“老三,你那里有地方,先让爹住几天。” 胡老汉期待的望向老三。老三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哥,你那里不也挺大嘛。军子早搬出去了,我家里两个孩子,都顾不过来。爹去了我们真的照顾不过来。”
老二家的苦着脸,“你二哥身体不好,我们实在也是顾不上。”
“他身体不好,我身体就好?”老三家的眼神不屑的看着窗户外边,轻轻嘀咕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二家的被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激的一怒。嗓门大了几分。
“什么意思?自己怕惹一身骚,就使劲往别人身上推。”老三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的对这个嫂子的不满一下子找到宣泄口。 红红一张脸涨的通红,“老三家的,说的什么鬼话?爹惹到你了,欠着你了?”
老三家的冷笑一声,“你们两家买房子,爹都给你们垫钱。到了我们这,屁都没一个。爹对你们的好处,你们拿完了还不愿意吱个声?”
“别吵了!”军子在旁边说了一声。
“一边去!大人的事,你掺和个毛!”老二瞪着自己的大儿子。 军子砸砸嘴,不说话了。
“姐夫家里三室一厅,王峰(红红的儿子)也有一套房子。一个月好几千。比我们的条件好了多少。”老三家的又把矛头指向红红。 大姐夫一听,脸色阴晴不定。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红红白了她一眼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王峰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出去!”大姐夫回过身说道。
“滚!都给老子滚!吵来吵去的给人笑话!”这次是胡老汉说话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都是燃烧的火焰,花白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
一时间,有人惊慌,有人愧疚,有人泰然自若。“爹……”老二想说什么。
“滚,都滚!”胡老汉瞪着眼睛,似乎恨不得扑上去一人给一巴掌。
一阵沉默后,他们都走出去了,有点灰溜溜的。 胡老汉怒视着房门,胸口起起伏伏,差点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是不是年纪大了产生的幻觉?怎么这些孩子的不孝一下子就显出来了?以前这些孩子不是这样的啊。梦,一定是梦!胡老汉闭上眼睛,想着赶紧醒过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他不能接受。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病房外边,还在继续着喋喋不休的争吵。军子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们吵的这么凶。不就是爷爷到城里住几天,谁家有地方让出来不就完了。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吵? 终于,在他们的舌战中知道,原来胡老汉脑子里边长了一个瘤。医生说:以后很可能瘫痪。军子不知道这个瘤究竟是什么,只是明白这个瘤肯定要夺走爷爷的命了。同时,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吵的不可开交,闹的天昏地暗了。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不堪入耳的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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