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后的九个月外婆就去世了,母亲说她的天都塌了,可是我什么都不懂。记事以后看过外婆的照片,有一次居然还梦到了,描述完样子母亲说挺像的。外公他倔强要强,一个人生活了30年,今天的我,自己的宝宝快两岁了,看着外公去世前半年坐在轮椅上的照片,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的画面。
长女篇
外公有七个子女,大姨是最大的。大姨虽然是农村户口,却找了一个教师丈夫,在那个年代教师是让全村人都羡慕的职业,我从三岁起就住大姨家了,直到上小学了每个假期还都去住上一个月。每天早晨天刚亮就被叫醒,这是我极其不情愿的事情,因为大姨要干农活,姨夫要先吃早饭,准备中午的饭盒,擦擦那辆骑了很多年的旧自行车,然后就是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车子骑出了院子奔向几十里远的学校。这样朴实的人,大姨却始终不称心,从我懂事起就总会听到她埋怨外公让他嫁给这样一个人,他们经常会吵几句嘴,都是在大姨的唠叨声中结束的,一直这样在吵架中生活了三十多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他们的三个孩子都是坏脾气,我的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都是偏向大姨的,尤其退休后姨夫开始酗酒了,或许是吵嘴吵出了隔阂,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压抑释放了,或许是倒插门让他委屈了,或许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理解的原因,子女们少了对父亲的关心,直到2010年大年初二的早晨,姨夫突发脑出血送医院不到两个小时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的离开了他的妻子和儿女。当把这个消息告诉外公的时候,他居然没有相信,还说了不太中听的话,说害得大家过不好年。外公有时候会糊涂,八十多岁的老人摊在炕上半年,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第二天早上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亲人的告别会,虽然七年前二舅就去世了,但是我因为上学的原因没有回家跟他送别,所以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觉得二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感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在告别会上,我第一次感受亲人离去的悲伤,我一直扶着姐姐,她早已泣不成声,直到主持人说三叩头最后告别了,会场上安静的听到哥姐磕头的声音那么响亮,第三次磕头刚结束,我突然发现遗体不见了,大脑空白了几秒钟,直到姐姐又一次强烈的哭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才明白遗体坠落到滑道里滑向了火化炉,我也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那一刻无法形容,真是最后一眼再见亲人,永远……永远。
大姨没有参加遗体告别,因为这突然的消息让她昏倒了,住进了医院,连姨夫的最后一面没有看见,我想她此刻是最悲伤的人,她或许会后悔以前的争吵,因为至少原来还有那么一个人和她吵;或许会忘记姨夫的缺点而想起的都是优点,因为失去的才是最宝贵的。
听母亲说,大姨跟外公性格不合,虽然住的近,外公却经常拒绝大姨做的好吃的,或许是正因为近,才不亲,母亲住的远反而亲,同样的东西就说母亲买的好,这些年一直这样,大姨也生他的气。直到2012年的正月十二,外公去世后,大姨说她对不起父亲,没有照顾好,这么多年一直埋怨他勉强自己嫁给一个教师,一个外乡人,特别后悔。可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会晚的!
长子篇
大舅是外公的第二个孩子。外公说因为这个儿子的一句话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老伴,外婆去世几年后,大舅为外公安排了一次相亲,前一天晚上他叮嘱外公,别说房子是自己的,外公当时就发火了,自然相亲也就取消了,不但这次,这一辈子也就再也没提过,可是外公心里明白儿子是为了他好,他也总说大儿子是最憨厚最本分的,大舅也经常为自己的这句话后悔,觉得自己很不孝,让父亲一个人生活了三十年。
五个舅舅中他是最和蔼的一个,小时候大舅带着我去瓜地吃香瓜,他一边用手弹着瓜身,一边贴过去耳朵听着声音,试了两个之后选中了一个,抓起旁边的一块沾着泥土的抹布擦擦瓜屁股上的泥,然后拿起割草的镰刀削瓜皮,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削的剩下很小的香瓜,早就在流口水了,吃起来的那个香甜的味道以后都再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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