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到这个班的时候他们这几个人,当然是成绩好一点的自以为受委屈了的人,心里是很不满的,三(一)班的大部分老师和上一等的老师的差距还是有的,和再上一等的差距草木就不知道了。在草木现在看来也很难改变自己当时的看法,于是整日说三道四,批林批孔,上课巴不得老师讲错,特别是遇到老师自己不会做的题目,他们必定会好好取笑奚落一番,当然是在课后。他们也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表现他们不满的机会。
(五)
草木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草木,枉为,文四,三个人坐在一起,大概是中间组的第四排,每排坐五个人,第一组和第三组每排坐两个人。他们那排文四坐在草木的左边,枉为坐在草木的右边,枉为那边的两个草木现在大抵是忘却了。文四开始是不愿意和草木坐在一起的,要和枉为坐在一起。草木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不好,因为长的一般,又不爱说话。后来文四说,他彻底错了。犹记数学老师全志的一次发火,大致说他讲的那么认真,学生们都不珍惜他的劳动成果,在下面搞小动作。他们三儿在下面笑的一塌糊涂,特别是全志讲到他在黑板上讲的口水泡泡都从嘴巴里满出来的时候,草木一直笑着重复那句话:咸铺子漫漫神。枉为又在纸上写了下来:咸铺子漫漫神。他们这讲课统一用方言,因为与普通话“差不多”。并相互传阅,几个人趴在桌子笑死了,捧着肚子笑。还有经常发现何谦的秋裤露在外面了,这也是一大笑料,夫妻关系不好。何谦总是穿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穿一件白衬衫,又喜欢把衬衫扎在裤子里头,扎的时候都挺好的,可是肚子有点大,皮带有点松,不时提一下皮带,都是边讲课边偷偷地提,也可能是讲课很认真。没想到把里面的秋裤拉出来了,可能是秋裤在里面挤压的憋不住了。秋裤的颜色又总是不对劲,要么是绿色,要么是红色,两腰边还有两被挤弯拱起的白色的条纹。你说这能不笑吗?没办法真是。慧在草木的前面,欣荣也在他们前面,慧坐在第一排的走廊边上,欣荣坐在第二排的走廊边上。这样他们这群人就亲近起来。分班时离非在班上排第一,草木第二。其他,不知。草木和离非回家时走的都是陈西高速公路,只是离非住在草木家的河对面,过了一队是在三桥那里拐弯进去。离非的那个村叫团结村,可能是土改的时候取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好,学习成绩也好,对老师的看法也好,可谓志同道合。草木当时不认识慧,或者说,还不熟。
机会是一天的下午,大家商量(也不知道究竟商量了没有),要集体逃一次晚自习。文四住在他的一个什么亲戚家,就在一桥边,离学校很近,于是大家决定一起去他那里集合,然后一起去汉江边疯狂一次。在一伙人中间,草木似乎总是属于顺从的那一类,把事情总想的很简单,他就在教室里面等,等他们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然后来叫他就可以了。事实上也就这么简单,但人的想法都是很奇特的,别人不一定这么想。最后来叫草木的是离非,草木在三楼的教室听到有人在叫他,犹豫了一下,就出来在走廊上看,没有人。碰到一位提着面包的女同学,说离非刚刚在下面叫你呢。草木就赶紧跑下去,还是没有人。他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先是去了一桥边,然后向着汉江的方向追了一段路,好像已经到了汉江找到了安慰一样,就回来了。
第二天,离非、文四、枉为、尤帅、欣荣、慧,他们全部到办公室写了检讨。全校的老师都知道了,三(一)班几个成绩好的学生因为不满分班,所以集体逃晚自习出去玩,表示抗议。草木到办公室交班上化学作业的时候,初二时的班主任(又教初三了)问他,
“你们班怎么搞的,说实话。”
“……”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时草木在他班上是第一名,还当着全班的面念过草木的作文)
“不晓得。”
草木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们都搬着自己的凳子去办公室写检讨了,自己却没有去。感觉自己背板了他们,平时说老师这里不好哪里不好,说我们要怎么怎么滴,但到共苦的时刻,却脱离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个的关系更好了。这件事草木之所以一直记得,是因为感觉被离非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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