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上次医生用的药水和棉布还剩下一些,等会我自己弄一下就可以。”
“这里有些面包,饿了就吃一些吧,”父亲从门后的一个塑料桶中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我,又嘱咐了我几句后才拿起挂在床前的安全帽上班去了。我坐在床上,解开已被血液凝固的纱布,将伤口清洗了一下,从新换上药棉。倒了杯开水,吃了几片面包,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但屋内的闷热难当已使我的脑袋混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上的阳光渐渐西斜,一股倦意也向我深深袭来,竟靠在床上睡着了。
门外床来细细的敲门声,惊醒过来的我以为是父亲下班回来,慌忙起身开门。
“请问,你是李勇吗?”
一位清瘦不高的女孩站在门口问道。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你父亲订的盒饭,”她从身后的三轮车上拿出两份盒饭递给我。
我接过盒饭,掏出口袋里的两张五元钱递给她。
她用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深深看了我一眼,抽出其中一张五元,笑说道:“只要这些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就感觉她是一个与我同病相怜的人,单薄的身躯,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羸弱,高高在脑后束起的头发更衬托出她的清瘦。
这时日已西沉,小屋里也没有像先前那样闷热。我拿出一本书重新看了起来。过了不多时,周围就有工人陆陆续续回来的声音。
一串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我急忙站起身,转到外间,果然是和父亲同住的两个工人回来了。我欠身说道:“你好,我是今天才来的,以后请你们多多照应。”
两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笑说道:“你是老李的儿子吧?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其中一个看了看我的手臂说道:“受了伤就要多休息休息,但也不能整天呆在这小屋里,没事出去走走也好。”
打过招呼后,我从门后拿出一个塑料桶,取了一些干净的水来。
暮色渐渐从四合,父亲却迟迟没有回来。有些焦急的我便走到路口处。昏黄的路灯下已有很多女人站在那里,一些小孩在路边扑打草丛中的流萤,旁边聊天的母亲们不时看上几眼。
就这样直到将近十点钟,才看见一队人从马路的尽头走来。其中有我的父亲,我惊喜万分,赶忙接过父亲手中的铁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听说过几天要下雨,工程这几天赶得紧,”父亲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这时的他仿佛比中午见他时又憔悴了几分。
“下午我订的饭吃了吗,”父亲突然问道。
“没,在等你呢。”
父亲皱了一下眉头,额前的沟壑又深深陷了下去,“以后不用等我了,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先吃吧。”
“那你吃过了?”
“恩,加班时老板已给我们每人发了两包方便面。”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心底涌出一份痛楚。
夜里睡在床上,从外面传来一阵阵轰鸣,那是机器在搅拌混凝土的声音。
星辰刚从淡云后隐去,便传来工头的吆喝声,周围渐渐沸腾起来。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一下时间,才四点多,“爸,这么早就去工作呀?”
“恩,你在这好好休息,晚上不用等我了。”
过了一会,父亲从外面端来一份米饭,坐在那张脱了漆半圆小木桌旁,夹着一些咸菜吃了起来。吃过饭,父亲抓了一些淘净的米放在电饭煲里,又舀了几瓢水,插上电源,转身对我说:“记得早晨要吃些稀饭。”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又渐渐恢复了安静。我却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吃过父亲煮的粥,看了一会书后,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小屋里更是闷热难当。我索性关上房门,在四周闲逛起来,这里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些正在修建高楼,上面的工人顶着烈日,弓着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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