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一直在回忆是李小娟,还是李晓娟。最后我放弃了春晓的晓,选择了大小的小。因为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们的年纪小,校园小,家乡也小。
后来生命里出现过很多的李小娟,连初中的时候有过好感的女生也叫李小娟。我有时候有些混淆,是李小娟么?还是李晓娟呢?
李小娟是我小学时候班里的文艺委员。长的白白的,喜欢扎个马尾,绑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也喜欢梳两个羊角辫,卡一个可爱的发箍。夏天的时候喜欢穿白色上面带着红色点点的连衣裙。在我们一整个学校全是家乡话的校园里,她是唯一一个讲普通话的,但她的普通话总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别致。这种别致,在整个小学时间里,如同广播一样,萦绕我的耳边。然而如直到今天我已经快忘却了,我都不知道是源于哪里。后来长大的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听到过相似的声音。
那时候,学校操场的南墙边上有一排低矮但是茂盛的桃树,课间女孩子喜欢桃树下跳皮筋。口里不停的唱着:嘀嘀燕子嘀嘀嘀,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我们男孩子喜欢在操场的另一角玩一种叫撞拐的游戏。现在这个游戏登上了央视的体育频道,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叫脚斗王。那时候家人是不让玩的,说是怕受伤。人民的见识总是太具局限性,永远比不上时代的多变。要不然我们当中一定会有很多人走上CCTV,成为一代脚斗王。
每次我们队全军覆灭的时候,一伙人挤在墙脚下,我在自己的身上或者伙伴的身上涂抹着手上的尘土,抬起头,总能看到李小娟的头发上的蝴蝶结在阳光下飞呀飞的。那时候,经常唱一首儿歌:青青的叶儿红红的花儿小蝴蝶在玩耍。我觉得她就是那只小蝴蝶。
我是我小学时候班里的副班长。想想这个副班长一当就是当了我整个的小学时间。当副班长的原因是因为我比我们班的正班长年龄小两岁。她每次都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和我说话。以至于我无心处理班里的事情,整天沉迷于违反班级纪律的事。比如夏天去河里洗澡,为了水域和隔壁村的孩子打架。下雪了,一伙人正在上课就从后门钻出去打雪仗。放毛毛虫甚至洋槐的刺到女生的桌子上。可是这些记忆似乎与李小娟没有关系。因为那些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起过她的蝴蝶结。后来这个正班长读到初中就因为早恋辍学了。这个时候我也在另一所中学读初中,错过了转正的年纪。
小学时候睡午觉是在桌子的下面铺着自己带的席子,我们喜欢这个时候在手臂上贴一种贴纸,用唾液在贴纸上反复涂抹,然后撕下贴纸,就会把贴纸上的图片印到自己的皮肤上。我最喜欢的就是葫芦娃。觉得他们代表着一种力量,与邪恶作战的不屈不挠的力量。长大之后才知道有种刺在皮肤上的,叫纹身。
一个中午,耀眼的阳光透过木窗棂,照的我无心入睡。我就从后门钻了出去。听见西边的音乐教室传来风琴和唱歌的声音。
摸着音乐教室的腰台,我偷偷的探出头。音乐老师在里面弹着风琴,李小娟穿着那个白色的裙子,站在风琴的边上。随着琴声唱着一首电视里孟庭苇的一首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反反复复,练习那句: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她随着音乐晃动着脑袋。我又看到那熟悉的蝴蝶结在那飞舞。我有些发呆,突然她朝我这边转头,可能是看到我光光的头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老师的琴声停止了,我却没动,等到老师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已经无处可逃。那一刻我默念所有从动画片里学来的魔法口诀,希望一下子从这里消失。
我终究没有遁逃成功,理所当然的被老师放在太阳下暴晒,还被罚抄写当天所学的课文一百遍。我有时候想,即使我这样,为什么老师不撤了我这个副班长,还经常夸我呢。原因就是我那时候学习好。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而现在没有了老师,日子多难熬啊。
后来我入了少先队,当了中队长,还做了护旗手。我觉得至高无上。每个周一的早上,我都会抱着国旗,从全校整齐的队伍的这头,走到当中,然后庄严的举起右手,缓缓的目送国旗走到那旗杆的顶端。我望着国旗的时候,却偷偷的在想李小娟应该像我注视国旗一样,注视着我吧。我每次回过头,看到我们班的队伍,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她,发现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一样的坚定,注视着随风飘扬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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