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语:赠给全天下的辛勤父亲
我虽然是我父亲的儿子,但我父亲却从来没爱过我……
父亲是个村委会会计。他平时非常严肃,不太爱笑。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花。屋旁有个小花圃,似乎是父亲当年建房子,特地垒起来的。花圃里种满了淡红色的月季花。
四月的晴天,阳光格外温和。早晨,金色的阳光晒在月季花那未开花的花苞上,显露出淡淡优雅,有一种中国古典大家闺秀的含蓄美,分外惹人喜爱,叶子上的露水映着金色的阳光闪闪发亮。整株月季花翘首向着太阳,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此时,父亲已早早来到花圃里,提起瓢轻柔地洒着水,就像抚摸着爱子似的。父亲的动作小心且温柔。从父亲的神色里透露出一种独有爱意。只有这时的父亲是那样的慈祥,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这道程序隔三差五的要被父亲进行一次,父亲乐此不疲。
这不免让我不明白,甚至有点嫉妒。父亲对月季花的爱已经超越了对我的爱。难道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连个花也不如?看着满园生机勃勃的月季花,我就似一个失宠的妃子,莫名其妙的矮了一截。
记得那一次我犯了一个大错,被学校处以休学一周的处分。 回到家,父亲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然后,他把我拽到屋外,指着那怒放的月季花说:“你看月季花,它们枝干笔挺,每一朵都昂首向前。它们争奇斗艳,都想把自己的美献给人们。他们积极向上,从不甘堕落。可你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我不以为然,甚至开始厌恶月季花,把它们当成哗众取宠的尤物。
六月的家乡,初入夏季,但却已酷热难挡。屋旁的月季花此时却盛开着。满园的花朵,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红,翠绿的叶子托着娇人的花朵显得高贵傲慢,就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傲视着众人。可父亲却没有精力,来欣赏他的成就了。父亲甚至连为月季花浇水都不如以前勤快。从父亲日益泛黄的眼睛中不难看出憔悴。慢慢地,父亲开始早睡晚起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颊挂满了疲倦。望着他那日益沉重的脚步,我不禁为他暗暗担心起来。
终于有一天,父亲倒下了。被送往医院。几天之后,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父亲患了肝癌晚期,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给我当头一击。我的心如暴风雨下的小舟忐忑不安。回到病房,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我强颜欢笑,心却如刀割。
随着父亲一天天的消瘦,我不禁眼前浮现出父亲为了生计,成天奔波在酒局饭宴之中,为了工作,日日夜夜的统计规划着土地和人口。每晚当我睡觉时,书房里的计算机依然响着。父亲原本就有乙型肝炎,再加上过度的酗酒和劳累,终于累垮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乘父亲睡着时,冲出屋子,瘫坐在台阶上默默哭泣,我无意中瞟过花圃。花圃中的月季花由于缺乏水分,大多枯败。他们再也没有以前的风光和艳丽。此时更多的是一种枯黄和憔悴。月季花都低着头。原来它们也为父亲而感到悲伤痛苦。
看到眼前的月季花,我似乎对父亲的话有所领悟。父亲说月季花是有灵性的,只有在阳光和水分的默默滋润下,它们才能茁壮成长。回想以前,我之所以能长这么大,能接受这么好的教育,不就是因为父亲默默的关怀和激励吗?父亲日日夜夜的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给我提供好的物质基础吗?难道我错了吗?父亲是爱我的吗?
不久,父亲走了。我的眼泪流干了。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呆坐在写字台前。突然,我看了月季花。它们在正对写字台前的窗外向我微笑。顿时,我开悟了,父亲之所以这么喜欢月季花,而且种满了整个花圃,全是因为我。他想为我创造一个美好的学习环境。当我坐在写字台前时,窗外的月季花仿佛把我带入一个花的海洋。让我心旷神怡,对未来充满了自信。父亲是爱我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父爱无言,此时,我的脑海里充满了悔恨,为什么当父亲离开我时,我才开始理解父亲。我真笨!窗外的月季花看着我,默默的低下头,似乎在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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