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间的冷风萧瑟让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冬天。
尤记得那时,常爱随着隔壁的大哥哥们在空旷的田野上奔跑。听哥哥们说,在雪地上,循着小脚印找过去,便能觅着野兔的踪迹,于是,我们便叫着、跳着四处寻找,可终究是没有找到过一只。只是在邻村家养的鱼塘里发现过一条困在渔网上的小鲫鱼,那还是跟个小妹妹一起发现的,寻思着我们自己是够不着的,于是便一路狂奔回去找哥哥,那下一顿自然免不了美食一餐。
想想那时的快乐总是简单,一条小鱼儿便足以让我们高兴好几天。似乎那时候还特别热衷于捡鸡蛋,在散落的稻草中,在垒好的草垛中,总能捡到那么一两个,而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巨大无比的鹅蛋——那开心自然也是巨大的。
下起雪来的时候,乐趣便又多了些,打雪仗,堆雪人,那自是不必说的。不知是哪一年,哥哥们发明了一种新的游戏,还取了一个特有技术含量的名字,叫做盘山滚珠——大概是垒了一座小雪山,在雪山上凿出盘山的雪道,再在雪山前挖几个小坑,每个坑对应不同的分数。然后让弹珠从雪山顶滚下来,落到下面的小坑里,谁的分数高,就算谁赢。那一年的输赢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第二天我们的雪山上多了几个脚印,哥哥们便像福尔摩斯似的探起案来——逐个分析我们的脚印,完了还跟踪上在周围出没的大人们。最后出一个结论,是隔壁的大姐姐干的,只是大姐姐似乎不承认,于是也草草便结了案,不了了之了。
年关将至的时候,家家户户便都忙活开了。那时候最开心的便是吃血猪佬、豆腐花了。所谓的血猪佬,说的是哪家新杀了猪,请上隔壁两三家的邻居们过来吃新鲜的猪肉、猪血……一大桌人,觥筹交错之中,夹杂着火锅与青菜的鲜香,热气腾腾的,好不热闹。
除了杀猪,还要打豆腐,用的是那种古老的石磨,一磨子一磨子推出来的,我等的只是筷子能在盛豆腐的大盆里面站起来的时候,端上一只大碗去盛上一满碗新鲜热腾的豆腐花,配上几勺颜色隆重的红糖,刺溜刺溜下了肚。等它们冷却下来的时候,爷爷便要将它们裹紧,压到石头下面去了,重压之后,便是后来可以香煎、炖汤、下火锅的老豆腐了。在屋外北风呼啸的时候,在火炉上炖上一锅排骨,下几块老豆腐,还有刚从田间摘下来的大白菜,一家老小,其乐也融融。
似乎上面唠叨的全是关于吃的东西——当然,在那个物资不甚丰富的年代,关于吃的总是特别让人着迷。而渐渐长大之后,便觉得那冬季的天空最是引人入胜了——最心旷神怡的是站在苍茫的天空之下,伸展双臂,自由地感受冬的气息。那灰白、干净的天空,少了春的明媚,没有夏的湿热,不似秋的干燥,空旷的田野与苍茫的天空仿若浑然天成。而空气之中,依稀能嗅到些许慵懒的气息——是啊,在那样简单的小村庄,抛却了城市的浮躁与喧嚣,懒懒地享受那一下午暖暖的阳光,确不失为一种美好的享受。而心境也随着冬的宁静渐渐沉淀。
于是,我便更加怀念故乡的冬天了,希望那埋藏于心底的记忆与天空能成就我一世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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