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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

时间:2012-06-07  阅读:371  作者:张寒月

昔年

“啾唧,啾唧——”鸟儿婉转悠扬的啼叫惊醒了睡梦中的我,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睫毛上的露水带着沁人的凉意。迎着微醺的朝阳,在弥漫的雾气中,我伸展起蜷缩的身体,抖掉一夜的寒气,翘首望向梦幻般橙色的朝阳。梦中,又回到那一年……

当我拖着瘦弱的身体,歪斜的脖颈瑟瑟发抖地流浪到这片温暖的土地上时,我正成长着,带着对未知世界和所有人类的恐惧。我夹着尾巴流窜于乡间公路和屋前屋后,企图搜寻到一丁半点残渣来果腹,这儿的人们唤我“歪脖儿”。

那是一个白蝶纷飞的季节,红色沧桑的砖瓦房,袅袅的炊烟散发出独特的温馨的味道,午后团簇明亮的白蝶在夕阳的余晖下翩跹起舞。就在这时,我惊喜地发现了我的同类,一只被绑在批把树下的小黑狗,它的主人——一个小女孩叫他“点点”。每次小女孩喂食给点点时,也会在另一个碗里倒上一点,唤着“歪脖儿,来啊。”示意躲在远处的我去吃。而我对于人类的憎恨与恐惧并没有因此有一点减少,我警惕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里,才放心大胆地跑去享受。一次在我狼吞虎咽之际,我忽然发现小女孩正躲在门后偷窥我,顿时我吓破了胆,撒开四腿没命地跑。“人类都是坏东西!”,脑海里浮现出悲惨的往事。

但很快,我跟点点玩得倍儿熟。我们相约于午后安静的枇杷树下,每天阳光最灿烂时,我便躲在后山墩翠绿的草丛中,在远远地看见点点的身影的那一刹那,我不顾一切地跑向它,奔向我十分珍惜却惶恐失去的幸福。我们在小小的枇杷树下尽情地嬉戏游乐,翻滚在甜甜的泥土上……真希望这样直到永远,可美得太梦幻了,明媚阳光下纷飞的朵朵白蝶闪耀无比,晃了我的眼。

点点不见了,突然的一天,黑暗又一次袭击了我的生命。我趴在后山墩上,喘着粗气,焦急地望着那空荡荡的灰蒙蒙的批把树,左等右等,直到白蝶也散了场。我发疯似地穿过马路,奔到田野中的那条白色大道,夕阳疲倦地撑在半空,往日那个让我羡慕不已的画面:女孩带着点点飞奔于平坦的大道上,在金色的余晖中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如被硬生生抽走一般,不见了,一切都消失殆尽。我怅然若失,蜷缩在枇杷树下,小女孩的伤心的哭声刺入我的心中。人类也会因为我们狗而伤心吗?人类也会哭泣吗?冰凉的心里涌现一股暖流,也许人类不全是……

我仍对点点的归来抱有执拗地希望,看朝阳一日日冉冉升起,看耀眼白蝶轻盈飞舞,似在追梦,我守望在曾经的枇杷树下,第一次近距离地陪着那个曾亲切地唤着“点点”和“歪脖儿”的小女孩,却看夕阳不留情地坠下,梦中总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奔向我……

时间总能让人成长,终于,我选择坦然接受,人生中有无数次的选择,选择相信,选择放弃,选择未来。

午后,在依旧灿烂明媚的阳光下我踏上了一条离开这片土地的道路,也许前方道路一眼望不到边,且不会很平坦,但,我选择勇气。

多年后的今天,那一轮象征希望与新生的朝阳正缓缓往上爬,我又开始义无反顾地奔上一条坎坷的道路,去寻找今天的果腹之食,只是记忆里永藏着那个白蝶纷飞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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