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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时间:2012-05-23  阅读:739  作者:麦子

老家好写,因为我熟悉她甚至胜过熟悉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点点滴滴,分分秒秒都可以信手拈来。老家不好写,因为她将我全面包围,让我无从着手。那就从包围我最紧的老院子写起吧。

老宅子三分大,四方型,南北略长,最早没有门,在东南角开了个豁口,通过隔壁奶奶家出进,后来新盖西屋修了连体的小门,门朝西开。北面堂屋父辈时就有了,翻盖过,奶奶还在里面给解放军往肩上跨过背包,早先挂包的木桩子还高高楔在墙上。那时屋子还是土坯房,我妈来后几年建了西屋,现在两间大青砖修的屋子还结实,立在南北街上,是我们家祖辈曾在这个村里繁衍的标志。

过于狭小的院子里挤了四棵树。两棵枣树分立在两间屋子的窗前,紧靠着。堂屋前的那棵叫做老婆树,站在那快一百年了,怀抱粗,奶奶来之前就在了。每年叶子绿的轰轰烈烈,结出的大枣能收集到三面袋,只是涩而无味,所以只是晾干了等到过年时夹到了花糕里,供奉给了神仙,艰苦的年月也会卖给小贩充补家用。至于西屋前的那棵,不过二十年,却是棵零枣树,小小的果子脆而甘甜,基本上被我们打着吃了。哥哥曾经因打枣而被挂在了老枣树的枝梢上,上下不得,只能强力苦撑,以待救援。我也常常因枣树上突然跳下的螳螂而苦恼惊吓。呵呵,多少的欢乐在那斑驳的绿荫下。等到我十二岁搬离老宅,小枣树竟没能禁得住夜里的一场风雨,连根倒下了,老枣树也不再结出那般多的果子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的爷爷是一位老师,是过继给他的叔父的,一辈子谨小慎微勤勤恳恳,末了的了肺结核走的,那时还是不治之症,现在应该毫不费力了吧。爷爷有一挚交,从朝鲜回来后被分到了武汉,主管长江航运,本已发达,从此却抛妻离子另起炉灶。自此,爷爷和他再无半句言语,只是全力照顾被他剩下的一家老小。爷爷走后,整理出了很多他写给爷爷的信,只是一封未读密封完好。

有一次爷爷病的厉害,要去省会求医,临走前伯伯问他为何夹带着一条小棉被,爷爷说这有两用:一是如果无处可住便可以随便找一个角落睡了;再者万一求生无门病死外地也不至于曝尸街头。矣,每顾凄然。

爷爷的父亲是个秀才,人大好,打仗时是村保,国民党黄军都问他要粮食,把自己家的家产都充数给了他们,还要,干脆就分了自家的几倾田地,带了父母闯去了东北黑河。十几年后父母已作古,遵照遗愿落叶归根,他把父母的遗骨重新起出,放在布兜里包好背在肩上,一个人又从东北走回了老家,不料没几天就又翻山去了山西洪桐,听说老在了那里。

至今老爷爷还有一个村里老人都记得的事,吃大锅饭时,人人都吃不饱,饿急了便会去地里偷,有一位乡亲太贪心,趁黑弄满了整整一袋子,最后自然是上不去背,紧要关头有人帮扶了一把,那时老爷爷给生产队看地,对他说了一句:以后再来少装点,背不动。

这些事乡亲们嘴上说笑着,心里却应该牢牢记着。奶奶嫁过来时,乡亲合力请人凿刻了一块木匾,上书四个大字:功德载道,背面是所有乡亲的名字。以致后来开公审大会,轮到揭发我们家却无一人发言,下派干部急了,才见一位乡亲站起来扔出一句:谁家也可以是富农,就他们家不是。最后我们家被定为贫农,才得以免了以后的种种劫难,至今受益。

前辈德行如此,我辈应如何行事才可不违斯义,以求光大,我辈当努力啊。

村子大路有两环,小路和胡同难以详述。外环绕村,多少年了很少有人把房子建出这个圈。内环东西方向,右为后街左为前街。南北方向统为南北街,西面那条往北延长称为范拐,多为姓范的居住。前后街有商店略为热闹,以前街为最。我们家就在西面的那条南北街上。

小时候经常坐在了门墩上,呆呆的望着这个熟悉的村庄。大清早的村子透着爽气有着股精神劲,中午幽幽的饭菜香味儿搅得肚子咕噜响,午后整个村子都是懒的恍恍惚惚的,傍晚霞光橘红而富于变幻,从地下泛起了透心的凉气。这样呆呆的坐着看着想着梦着,也不知道了招呼路人,人都善意的说道:这孩子痴呢,傻呢。每每回想,微微一笑。

相关专题:爷爷 奶奶 乡亲 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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