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公并不恩爱
外婆只是很少和外公说话,在子女面前却喋喋不休,而外公大都时候也只是,“什么时候吃饭?”“把我的烟斗拿来。”“明天去赶集的时候记得买点老茶叶。”……
可是有一天,外婆却生病了,外公给母亲打电话,“你娘又不给我做饭了,鸡不记得喂,猪也瘦了一圈,菜园子里的菜都被别家的鸭子吃了去……”说了一大圈,最后外公说话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又像受了委屈,“给你娘煮粥,她说水放少了,又说没煮熟,想吃树上刚下的梨,又说不够甜。昨天村里的葛大夫来看了看,说送进城吧,你们兄妹几个回来看看给拿个注意。”
外婆总共为外公养育了四个子女,四个子女且都在城里购置了房子,可外婆外公只愿守着那不丁大点的庭落。几个子女都算孝敬,逢年过节不说,周末也会轮番过去看看老人,晒晒被子,讲道讲道我们几个孙儿辈的事,给农田喷喷农药施施肥啥的也会干。上次体检的时候,医生还说二老身体无恙,活到一百准没问题。可是后来外婆发烧咳嗽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甚至从没做过饭的外公也开始了学做饭,虽然外婆总会跟子女们抱怨外公做点饭糟践了不少粮食。可这一次,好像比之前都要严重,外公打电话来的时候,外婆已经三天没下床了,每天也只喝点外公熬得粥,还是连小菜都没有。
大家赶紧把外婆送进了县城的医院,实际上并不是很严重,几天后,外婆就出了院。谁承想,刚一出院,陪着婆婆一块进的医院又一块出的医院的外公又病倒了。虽然是刚消停,一大家子还是得赶紧送外公去医院,可是又查不出什么,尽管外公很清楚的跟医生解释了哪儿不舒服,哪儿闷得慌。约莫半个月而已,竟传来了外公去世的噩耗,一家人无不惊恐伤心更是自责,外公最近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可就是因为医生说可能只是上了年纪,老年人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平时只需多加注意饮食运动,并无大碍,而大家就没有再把外公的话放在心上,可以说,外公的去世,我们这些做子女孙子孙女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外公去世,外婆出奇的安静,也没有表现出至少应该让人察觉的到的难过。她把外公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一遍,一边整理外婆一边给我们“清点”外公的那些财产。外婆说外公的那件军大衣是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她在集市上给外公买的。那件军大衣直到去世前外公都还在穿,因为吸烟经常会把衣服上烧出窟窿的外公唯独没烧坏这件衣裳;还有那双外婆亲手给他织的最后一双草鞋,那时因为外婆跟他说这种鞋以后穿不来了,这将是最后给他织的一双草鞋,不消半个月便会穿烂一双草鞋的外公穿了三年也没穿坏那双鞋;我还发现了外公生前用的烟斗并不是我出去旅游时专门花半天功夫去给他买的那根,而是外婆在集市上给他挑的都用了都近两年的那杆,烟丝也不是大舅舅专门托人从外地带回的上等烟丝,仍是外婆在集市上只消花几块钱便能买回一大把的劣质烟丝;还有那只从来没见过的拐杖,外婆说那是批斗地主时外婆专门给外公做的拐杖,只此之外,外婆并没有多提那根拐杖的事;不大的箱子却扒拉出很多我们眼熟又眼生的东西,包括那只似新非新的口琴,外婆说外公年轻的时候喜欢吹口琴,曾经甚至偷偷得把母亲祖传的头钗拿去当了就为这只不当吃不当喝的口琴。外婆发现后就整整一个月没和外公说话,或许是识了趣,外公也就再没吹过,后来有一天外婆在外公的鞋壳里发现这只口琴,就偷偷藏了起来,而外公却也从没询问过外婆关于口琴的任何事……如果不是外婆和我们讲,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些。
听得我们小孩心里都酸酸的,可是外婆却又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外公的后事处理完后,我们执意要把外婆带去同我们一起住,可外婆怎么都不答应,我们只好提议大家轮流值班,而外婆却说我们是在打扰她的生活,最终周旋的办法仍是照常,只消周末过去就行,但外婆也提出希望我们不要把外公的东西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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