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同学讲小话,我就会残忍地毫不保留地指责他〔她〕,言语之恶毒,声色之厉害,令人犯者胆寒,闻者愠怒而又不敢对抗之。所以只要有一个同学违反纪律,全班的自习大业就会受到打击。同学们对我的管理方式意见不一。我也懒得管他们的意见。我明知那样做欠妥,可是我是个善于坚持错误的人。大概也是这种坚持,倒是博得了部分人的赞赏,这是所谓的“硬气”。在下学期的班长竞选中,我以二十几票的成绩当上的班长。而班上有六十多个人。由此看得出我接管的这个班是人心离散的。可是班上的气氛总体是和谐的,纠其原因,其实是我们那几个课任老师的功劳。大家喜欢他们。数学老师儒雅而不失威严。不怒而威,这个词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与其相对应的化学老师,就经常大发*威,较起真来,活脱一个孩子状。可大家就是喜欢他,他机智诡辩,潇洒不羁。上课很少带课本。说话的速度几乎和思维一样快。有时候能玩死你,不过同学们也喜欢附和他。于是天天像是做戏一般,一个“坏”老师,和一群期待他使“坏”的学生。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老师如果坏,学生也会很喜欢。对于我来讲,就是喜欢打破常规的课堂。那是种创造所带来的快感,是当时少有的生活娱乐。而创造者正式那位化学老师和我们六十几号同学。在那样僵死的教育下出现那样一种课堂,是浪漫,也是境界。还有一位美丽的英语老师,教我们那会儿脸上还是带着稚气未脱的青涩,如今也该嫁人了吧。我答应过她一个学期内英语提高到九十分,惭愧的是,这个承诺到一年后我复读的时候才实现。我一直深信,我学不好英语是一种宿命。她大概也不记得了吧。如果她真的嫁了,好想拉几个同学把她爱人揍一顿,那是我们高中最漂亮的老师啊!说到同学,那就不能用个性去形容了。那些年,奇葩朵朵开。有个哥们冷不丁的开始练气功,我们选择了默默地祝福他。有个哥们在讲台上唱歌由于太陶醉而歌声又太奇谲,当时情况很危急,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笑的,我只是不停的把自己的头撞课桌。以缓解我如火山喷发的笑意。值班的语文老师弯在讲台底下,良久,才看到他疲惫晕红的脸。后来有个哥们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在一次英语考试中把"火车”写成fire car,我依稀记得他那张绝望的脸。有个哥们学李阳,天天用美声晨读英语,后来由于影响到别的班晨读,被班主任含蓄的批评了一顿。有个哥们喜欢在老师叫他上讲台做题目的时候力求把自己的字写得力透板壁,以显示他强有力的腕力。有个哥们爱打架,终于有一天把自己打回了家。我们用同情的脸表达了久久期待
我们用一张张同情的脸迎送了一个颇受诟病的人的离开。诸如此类的人,此类的事,不胜枚举。我本不想把回忆叙述得太过煽情,只是那段岁月太过温存。由于学习成绩不优秀,那时的我很是自卑的。那时大概每个同学脑子里都有一个简单的逻辑:读不好书,就不能上好的大学,而后不能出人头地。而我是迫切的想出人投地的。越是迫切,与我成绩不好这一现实一比照,我就越是自卑。虽然有些具有怀疑精神的同学提出过,难道读了大学就一定如何如何。我当时只是以为这不过是卑微者为自己的精神胜利找个出口。与此同时,我又是个相当自负的人,我承认身边的人有比我优秀的,但这是暂时的,终有一天我会超越他们,而且这一天势必会发生。往往同时肩负自卑又自负的人有着残酷的激情。日子过得像流云。高二就那样不知所措的过了。学校突然说要分班。我千万个的不情愿。人在制度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就是那时候,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也是我现在的女友。后来她说她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了我。至于是不是同一时间,我没有去考究。当时我不敢表白。那时候除了读书不敢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经常下了晚自习要是看到她的背影,然后就快步追上去,然后放慢脚步,很自然的和她打个招呼。看看她羞涩的脸。或者,当我看到她从寝室出来,我就飞快地从宿舍追过去,由于她住三楼我住四楼,而且男女两栋宿舍楼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我必须跑得很快。追上她不是件难事,难的是我还要很从容镇定的和她打声招呼。要知道我那时候还喘粗气。后来,我经常那么做。高三暑假补习的时候,我压力空前的大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换了一个环境,又是到了关键的一年吧,竞争气氛异常慑人。学习开始有了状态。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我奇迹般的上了五百分。我满以为我能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可是,那种奇迹在往后高三的一年里不复出现。人的迹遇就是反复难测。我不愿再回忆高三那段日子,对我来说那年是真空的,是茫乱的。我整天盯着书本却没学到知识。我抑郁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甚至人生。束手无措。我只想解脱的那一天快点来。忧郁的日子异常的难熬。那一年,我不在生活,而只是生存。我那年对待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有着复杂的情感,有悸动,有羞愧,有责怪,也有冲动。对于那一年的我来讲,她是我萦绕心头的痛,不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向她表白,而是我没有了喜欢的勇气。这是种多么可耻的自卑。可如今在我看来,经历过极度自卑的人往往能够具有真正的自信。因为我知道自卑有多害人。悲剧的故事往往有个愉快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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