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干吗？”李念的声音很小，小的有些发颤，但大家的耳朵好象就是在等她的这句话一样，所以这话一出，大家敏感地接受到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李念的喉咙咽住了，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出不来，她本能地在自己胸前锤了两下。两个理发师好象被李念垂到了一般，思绪回到了现实中，他们已经开始不再争论什么样的发型适合李念了，而是准备把李念拖去洗头，李念一直在垂着胸口，他们叫她都哪里，她就跟着到哪里。洗头的流水声哗哗地在耳边响起，有一股力量在努力叫李念低头，李念感觉到了这股力量并潜意识想和这种力量搏斗一番。
“你把头低下去，那样才能洗头啊！”那个给李念洗头的理发师装出哄小孩的那套脸面来哄李念，十足把李念当成孩子了，不过那也情有可原的，试问哪个大人会傻到来理发店理发却不愿洗头的。李念不知所以地面对这一切，忽然她醒了，看到大家都在看她，也看出了笑容所赋予的含义并不简单，她可以容许所有人用不简单的笑容对她，包括林索都可以，但是怎么也容忍不了他这么笑。
“你笑什么笑！你凭什么笑！”李念甩开了理发师那双拼命按她头的手，冲到了他面前。这一火暴的举动反倒叫他咽住了，但他没有像李念那样垂胸，他只是不削地盯着李念看了两眼，转而就开始从镜子中欣赏自己的发型了。
李念真的发火了，她想跺脚，可如果跺脚不能使大地震动，她觉得难解心头之恨；她想大哭，可如果大哭不能使大地淹没，她觉得反而更丢人；她想打人，可如果打死了人反而叫自己也陪他去死，她觉得得不偿失。最后，她只能喊出了三个字：
“林索，走！”
林索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跟着李念出来了，就这一刹那，李念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强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林索出理发店门时还小声和他说了声再见，虽然李念走在前面本该看不到，而且林索说再见时的声音几乎小到了眉目交流的地步，可李念后背上的各大细胞穿透她的衣服还是感觉到了，只是她装做不予理会，其实她也理会不了。
“发菜，你这是干吗了啊？”
李念转头看了林索一眼，依旧慢慢踩着车，林索好像在等着李念回答，只是李念一点反应都没给。
“你喜欢他！”
“放屁！”李念差点从车上摔下来，一切即使不言语都已经很明了了，林索笑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级……”
“早恋啊？”
“恋了吗？”
“单相思……”林索又笑了，笑的那么勉强，好像在埋怨李念，又好像在怕李念会埋怨她，最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不过就是李念早恋，三年级时喜欢上了同班的男同学——李五毛，就是理发店遇到的那个男生。李念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可爱或成绩好，虽然这两样他都有，叫李念真正喜欢李五毛的是他的名字。李念从小就被人叫“年糕”，她想不明白自己这么普通的名字为什么人家还要千方百计给它加工一下呢？李五毛就不一样，多么特别的名字啊？可是就是没人给它找别的称号，有时同学会大声说：“嘿嘿，李五毛？五毛？哈……”李念觉得这不是绰号，叫“五毛”还是很亲切的称呼，他本来就叫李五毛啊！就这样，李念从开始的羡慕到后来的佩服，最后居然转化为喜欢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转化，但变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想出转化过程和原因有什么意义呢？
李念做什么事都很简单，就说她这一头“茅草堆”一样的头发，不过也是很偶然才形成的。翻开李念的相册，百分之八、九十的照片上，李念的头像都是“草堆式”发型，但也有几张是扎两个小辫子的，只是每次李念拿相片给朋友们看时，朋友们都认为那个漂亮的小女孩绝对不可能是李念，理由是李念绝不会有那么漂亮的头发，李念也不辩解，只是美美回味一下三年级时的那个偶然。事情是这样的，三年级前的李念是个好学生，每天早上按时起床，妈妈会帮她梳头，爸爸在厨房做早餐，李念一直是爸妈引以为傲的好女儿。可是三年级的某一天，爸妈有事回老家了，李念一个人在家，她为了攻一道难题，从晚上七点一直研究到了凌晨两点。就这样，她早上睡过头了，起床时离上课还剩十分钟，她什么都没做就冲到了学校。少洗一次脸和少刷一次牙别人到不会特别别注意，只不过自己感觉难受罢了，可是这头漂亮的头发经过一个晚上之后就不怎么美观了，乱糟糟的连皮筋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整个一堆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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