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绿江南,日色熔金。浅绿竹林,茅芦小屋前。
一代自命不凡的英才少侠商无敌,和一个平凡无奇的儒雅俊秀杜少浅,站在竹林的小屋前。
一个月前,胸怀壮志、欲上青天览明月的商无敌,寻得名师道远先生,诚心请教受技。如今学成归来,旋即便来到了家宅边的竹林子里,想要找个武林高手,试试手。
两人就站在小屋前,望着那边竹林中延展过来的一条小路,等着高手经过。
这小屋布置倒也精巧,内有桌椅茶具,外有回迂栏杆,便连那竹制的墙壁上,也挂着一些丹青书画。正墙之上,便有一幅临摹宋代宋迪所绘之潇湘八景之一的《烟寺晚钟》,上面还有题诗:“寒烟细,古寺清。近黄昏礼佛人静。顺西风晚钟三四声,怎生教僧禅定。”乃是马致远的一首元曲,其中幽静辟深、淡泊无为的意旨却也显著得很。可这末句的“顺西风晚钟三四声,怎生叫僧禅定”,却也是陡转话锋,合着此时的商无敌的心境,倒也十分的贴切。
这小屋也不知是哪个樵夫狩户留下来的,想如果商无敌真的遇见了高手,届时风云变幻,刀光剑影,这小屋也未必能够完好长存了。
才来的杜少浅倒不是狂诞不羁之徒,刚至商家大宅,闻听无敌正要来寻人比斗,心里因为担心,所以过来瞧瞧。
“上次不辞而别,就听说你去找道远先生请教去了,怎么样,找着没有?”杜少浅笑着问道。
商无敌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先生见到我,高兴得不得了!”
“听闻半月前在太湖之滨,你师父道远先生曾经和江南第一剑柳下士比剑。听说两人连斗了七场,斗损了七把剑。一时之间,江湖中巷传街谈,谣言纷纷,都猜测着谁输谁赢。”杜少浅停顿了一会儿,不禁口中默念道:“倒不知谁输谁赢?”
“剑法,本来就不是我师父所长。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我师父使的是‘鹤羽铁线’。”商无敌道。
杜少浅想了想,疑道:“是不是拂尘?”
商无敌觑了一眼杜少浅,没有说话。
“那你师父输了?”杜少浅疑惑地问道。
商无敌并没有理会,两眼凝神望着那边竹林小径。杜少浅看商无敌暂时是不会理会自己了,于是走进小屋之内,四处观望着。虽有宋迪潇湘八景的令名,和马致远神采之思,然则这画上所描,那“烟寺晚钟”的气韵闲淡,实在是无趣得很。倒是两边竹墙之上的出自街市柳巷的文人雅客之手的丹青,却是新韵初成,已有大家之风。也许是这小屋主人闲趣所至,抑或又是主人在市井间以薄金买得。
杜少浅寻一正上首一个座位坐下了,品赏壁画。一盏茶的工夫,商无敌低着头有些失落地走了进来,一边叹道:“哎!这年代,找个高手太难了!”
杜少浅笑了笑。商无敌也寻靠竹屋门口的一个座位坐下了,却不时地起身探头往小路的两头望望,频频地又急躁地回来坐下。
好一会儿,杜少浅已赏完竹壁上的丹青,见商无敌来来去去,如坐针毡,于是笑着道:“如果来的人说他不是高手,而人家又真的不是高手,你不会误杀了他吧?”
商无敌倒是被杜少浅的话给怔住了,想了想,然后道:“当然不会。我可是当世大侠!怎可屠杀无辜的百姓?肯定不会的。”
杜少浅立即道:“那你怎么甄别?”
商无敌回头看了一眼杜少浅,一时答不上话。起身又出去探头望望,然后又低头回来坐下。
杜少浅不禁笑了,又道:“若是来人果真是武林上的好手,你又敌不过,我应该援手吗?”
商无敌忙摆手笑道:“怎么会?哪有人是我的对手?我左一招伏虎拳,又一招降罗掌,他哪里还敌得住?再说你也不会武功,哪里帮得上什么忙!”
杜少浅心想:“不知无敌这一月寻得恩师,是否已学得盖世神功。若已然学成,则但愿他不要伤及无辜;若自诩学成,则无敌性命堪忧。”杜少浅这样想着,便想着劝说无敌回去。眼看着天际晚霞已成,夜幕将要驾临。杜少浅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你看天也快黑了,明天再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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