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今生之后再来生……远古,追溯至何时?何人制定如此之制度?令吾难逃此劫……
仰天长啸…
公元1748年,清高宗乾隆十二年。
私塾中,先生身着白色长衫,在书房缓慢地来回踱步,手中的戒尺微微地闪着阴险的寒光。“资治通鉴乃古之编年体通史,载周烈王二十三年至后周显德四年间一千三百六十二年间史,全书二百九十四卷,三百余万字。另附《资治通鉴目录》三十卷,编撰者司马光,工作分三步,其详情如下,先之……”眼皮垂下,再垂下,一个激灵,立马正襟危坐,斜窥身前身畔,轻声感叹无人发觉,听着先生枯燥无味的《资治通鉴详解》,我不由地哈欠连天。
近几年是大考之年。自秀才入举人,最终目标是殿试,可都知其间还夹杂着大大小小几十场考试,举人们个个都在为了考试而忙前忙后地做准备,我自然也不例外。如今已不去私塾了,爹娘特意花千两白银为我请了一位资深的先生,还雇了一个书童日夜陪读。先生不厌其烦地给我灌输八股的文体,什么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搞得我脑神经都快错乱了。多少次想到放弃可又不忍伤了爹娘的心,毕竟他们把毕生的希望都加在了我这个独子身上,等着我光宗耀祖,而今我若不显,更待何人?所以只得令自己整日正坐于书房之中,逼迫自己潜心攻读。
之后的日子是艰辛的。院试是预备性的,之后是乡试,再接着去京城会试……一次次考考考,四书五经、二十四史、诗经楚辞,再加上五言诗、八韵诗、策问五道…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殿试,此时精神已有些恍惚。
殿试设在皇宫大殿中举行,由乾隆皇帝亲自主持监考,宽敞的大殿没有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反而令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或站或坐在周围的是十几个读卷官及侍卫…终于等到了答卷时间,我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开始提笔,细思,答题……
殿试只需考一场,考完之后走出考场迎面的晓风感觉清新了好多,粉粉地扑在脸上,放松了!突然间的彻底轻松感让我来不及应付。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十年寒窗只为一时金榜题名。”皇宫放榜那天,爹娘一大早就遣书童去观榜。那张长长的榜单,我无心去读,寒窗之后能否考取功名于我已不再重要,仅求内心无愧。只是爹娘脸上映出缕缕深深的焦虑。快到午时,书童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还未进家门就喊:“老爷,夫人!少爷,少爷中了!”笑意这才抚平爹娘纠结的眉头。
及至次年春,帝王放榜令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及众进士上表谢恩,五月初至孔庙拜谢。随后,由上制定,前往江浙任知府。但由于十几年的苦读,考试心态过于脆弱,终日紧张惧怕,导致思绪紊乱与定格,我一直郁郁寡欢。
真切的幸福日子没有享受多久,况且还是以十几年的“苦”字来交换的。乾隆二十九年,我抱病而终。
地府轻轻奈何桥,桥下淌淌黑流潮。孟婆正带着我前往奈何桥继续投胎,看着传说中的那座生命之桥越来越近,不禁又想起生前的日子,“考试”令我头脑发麻。
我猛地抓起孟婆的衣襟,请求她将我编至女儿轮回,以免再受科举求功名之苦。孟婆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带我离开了奈河畔,我暗自高兴,如此简单?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将我带入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哦不,应该是“鬼”声鼎沸,一个个游魂在那里潜心苦读,书声朗朗。看着我一脸诧异的表情,孟婆苦笑着对我说:“没办法,近日想入女儿轮回的人太多了,可世间男女数却必须要平衡,所以只能通过考试来刷选人数了……”一听“考试”二字,我头皮又一阵痉挛。
不知人间的几日才可抵得上地府的一天,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在地府的考场中又不知奋斗了多久,终于熬到了解放,我终于可以如愿进入女儿轮回了,本以为幸福的日子即将从此时开始,永远躲过这一劫。可谁料多年苦苦挣扎换来的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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