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日的阴冷绵雨天气总算过去,初夏周末的清晨,雨后的朝阳穿透房间的窗纱,打在我的脸上,犹如在梦中的冬日里,迎面炽烤着熊熊的篝火,我倔强地扯起被子蒙住头,可不多久心中有着些许狂脖不堪的燥热。在几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以后,我睁开了腥腥迷朦的眼睛,雪白刺眼的亮光瞬间钻进我的眼里,引来一阵生痛,我猛然用左手掩捂住了面孔。
挣扎无效后,我才毅然地决定起身把窗帘拉起来。
倚靠在落地窗前,惊然发觉原来我的客房是在酒店的最高层,伸手虽然摘不到星辰,但低下头来,一阵眩晕让我不由自主的双手扶住玻璃墙墙面,而垂下沉甸甸的头来,附看着旋转的大地,此刻的城市有种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而我则像是悬在了空中。
朝阳的光芒四处射下,城市已经开始慢慢苏醒过,清风摇摆着整齐的树木,匆忙奔走的上班族,雨后一尘不染且密密麻麻的高层建筑,这里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晰,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洁净。远处,那台洒水车趴在红绿灯前,犹如蜗牛一样缓缓地挪转着他那笨重的身体,身后则是一群迫不及待的车流,成群结队的将他越过,而那首千百年不变的“祝你生日快乐”的乐调在这个早晨里格外的入耳。
高空、变形的玻璃、刺眼的强光,眩晕依然在持续,我闭上了眼睛,摁住了开始不停蠕动的胃,吃力地克制着它,然而那蠕动逐渐地变成了翻江倒海般的潮流,拼命地从胃里涌上喉咙,呼之欲出,我咬紧了牙齿,快步奔进了洗手间,胃里那些乱七八糟呛鼻液体跟被斩断的消防水笼头一样,稀里哗拉地喷射而出。白酒、红酒、啤酒、垃圾洋酒,在我的胃里经过一夜的发醇,变成了浑浊物,喷出以后我才害怕,原来这般恶臭的东西一直是在我的身体里。我开始觉得恶心,厌恶,于是拼全尽管全力将它们吐得干干净净。
恶咳过后,胃还在不住的痉挛,按下马桶冲水扭,一阵急流将近半桶的污秽物冲走了,可整个洗手间里依然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这股恶臭钻进我的鼻子里,随之而来的几个连续的冷颤让我浑身欲裂,抬头看见镜子里是张胀得通红的脸,空洞虚弱的眼神,还有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孤独慢慢侵袭而来,我想母亲,想着母亲如果在身边她就会倒着一杯热腾腾的水来,温暖我那不堪受虐的胃。
母亲没有来,但却听见手机铃声与沉闷的震动音响起来了,我习惯性的起身取手机,可还未挪动身体的时候便即刻开始天旋地转,而胃痛伴随着阵阵恶心隐隐传来,四肢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将我这轻薄的身体支持起来,于是干脆不去管它,任它在那里叫唤着。我想,今天什么也干不成了,还是卧床休息吧!
日暮倒载归,酩酊无所知。
在这样一个清晨,是谁打给我的电话呢?
同事?领导?不可能,时间尚早,况且今天还是又休日,即便是问候那也只是一条短信的声音。战友、同学、朋友?不可能,他们没有一个会起得这么早就打电话叫你去聚会的。客户?供应商?更不可能,没有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约吃饭唱歌,况且并没有到月底纷纷要求结账的时候。各职能部门的小仙?那就更不可能了,尊贵的他们不需要别人请吃早餐。父母?更不可能,他们知道我这个时候肯定没起床,他们不会惊扰我睡觉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那就更不可能了!
睁开眼睛,手机在茶几上欢快的跳跃着,而那首铃声<贝壳风铃>畅快的曲子一直响个不停,似乎在那里淘气地对着我说,想知道是谁吗?就不告诉你,怄死你。
我实在想不出来打电话的人是谁。
挚友乎?不可能,我知道现在也是只友不挚了,这些年来,忙于工作变动,急于家庭变故,带着自我卑微的倔强,用忙碌的幌子回避着与他们的聚会,就像是选择性地将他们遗忘了,我已经不由自主的隐退起来了,藏身于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为赋新词强说愁。
在这样一个远方的城市,在这样一个莫名的早晨,在这样一个重复响起的电话铃声里,我可爱的挚友们,我想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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