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卿看清是排球,抬手就抓在手里,那边排球场上的女孩子就乌拉一声欢呼,其实飞那么远,力道早已经全无,他还是很臭屁的学着电视剧里人的样子像她们拱了拱手。他看见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一身水粉色的运动服,是最时尚的款式,直衬的身材窈窕动人。条绒的布料,在澄明高远的秋季闪闪发光,他心里像被人打了水漂,一圈圈的涟漪荡出去,他不敢再看,忙忙的跑开。
那暗红的玫瑰,正是最艳的花期,秦连波抬头看岳少卿。岳少卿喃喃的像自语:“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每天晚上学到十二点,只是想名字和你排在一起,我每次体育课那么拼命的打篮球,只是想你会偶尔看我一眼,我……我知道快高三了,可是像张勤学长和杨念真学姐……”岳少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越来越没有底气。一屋子熟透了的同学哄然闹开,秦泽天只是发呆,包厢里的空调吹出凉气来混杂着汽水腻腻的味道。内心里小小的声音:我留了长发,我越来越淑女,我拼命的好好学数学,我努力的让自己优秀,只是希望……只是希望能……
“对不起,我该回家了。”秦连波推开岳少卿,侧着身去拿背包。青梅一把拽住:“泽天!!”秦连波朝青梅笑一下。那天秦连波转身跟青梅说话,青梅吓了一跳,忙着把笔记本合上。秦连波两个眼睛都是二点零。学校张贴的名词榜上,她的名字和岳少卿的名字又常常排一块儿。连波就逗她:“嗳,我可看见了。”兵法书上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青梅就只是笑笑,只笑的脸红到耳根。
“留一下,给岳少卿一个机会。”背包被青梅紧紧的拉住。灯光正飘渺,青梅的表情看不真切,一张弧度柔和的脸幽明不定。秦连波手上加劲,想把背包扯出来。
哧啦的一声响,背包的拉链被扯开,玻璃的破碎声吓了人一跳。亮晶晶的纸折星星撒了一地,青梅也折过,明亮亮花红柳绿的锡箔纸在手指中间轻柔的跳动着,心里只是想着什么最柔软的东西,像熏风吹过池塘,一颗心就氤氲出一幅最写意挥洒的水墨画来。秦连波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流了出来,淌了溶溶的一地,像月光般清冷,像溪泉般泠泠。
要折三百六十五个星星,取天天幸运的彩头,她折的很慢,一天只一个,因为她在锡箔纸的后面偷偷的写字,想到什么说什么,晚上才用裁纸刀裁了,一心一意的折。
她小时候常临大家,字写的风骨嫣然。岳少卿正捡了那张没来得及裁的纸,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秦连波站在灯光里,脸色苍白。有人插科打诨说起笑话:“老岳,你还不赶快偷几个藏起来?”岳少卿不理,低声对她说:“晚上我送你回家。”
晚上一起走出去的时候,秦连波才发现,原来走廊里的美人,竟然是蒙娜丽莎。轻启朱唇,巧笑倩兮,恰到好处,只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笑红尘一梦,笑在劫难逃。
街上一片灯红酒绿霓虹幻彩,热闹非凡。都是明眸皓目的清爽少年,一言不发的从红尘滚滚的繁华场中过,半点尘烟不沾。
“我到了,谢谢你。”天上月轮清浅,淡淡的一痕,只没有星星。
“秦连波……”他扯起嘴角似笑非笑。“我有希望吗?”
秦连波不说话。
“你会考A大吧?”良久他说。“我很早就想上B大了,祝你好运,高三加油!”A大和B大,一在南一在北,同是名校,隔着大半个中国。
第二天秦连波就去了A大,因为张勤在那里,学校里放假,他留下来做科研。连波躺在火车的软卧上,辗转难眠,晚上也是一轮浅月,窗子外面,平野漠漠,星空低垂,星星像是极好的钻。
那些星星被她重新装在极漂亮的水晶罐里,放在她一伸手就触到的地方。她想了很多种和张勤见面的场景,只唯独没想到是这样。
杨念真穿着白裙子,流风薄云般,她轻轻拍了下秦连波的脸:“这么久不见,长这么高了,真是漂亮。”张勤的手环上杨念真的腰,仔细的端详她说:“嗳,真真,你们俩越长越像了。”“真的吗?我看看。”杨念真笑着端详她。秦连波觉得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支撑不住,又累又困,杏眼饧涩的看着两个人:“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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