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人们拿着马扎到湖边和老邻居们坐在一起,长长的旱烟袋,大声的咳嗽说到激烈的时候还会放大嗓门,这是一种不伤和气的争吵。中年人把自己泡在浅水里,用毛巾来回的搓着背,国家政策;奇闻异事;今年的收成;胡侃八拉。有些烟瘾大的还把烟夹在耳朵上一边一支,腾出一只手来捏着一只打火机。妇女们带着孩子坐在岸边,家长里短;亲戚礼道。小孩子在岸边的船上跑来跑去,偶尔有一个孩子不听话要下水玩,得到的便是妈妈大声的斥责,孩子的哭声;母亲的责备声,老汉的争吵声还有渔船划开水的声音,混杂成一片让整个山村热闹起来。明志来到湖边,深色的湖水中映照着整个天空的繁星,看不清楚的东西总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神秘感,就像明志对未来的期待。水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酝酿,等待爆发,直到和夜色交融。
明志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孩子,在平常的这个时候,他肯定在某个邻居家里和约好的同龄人一起打扑克,可他今天却一点心情都没有,也是怕邻居们问起来自己不好意思回答。今天回家的路上他还有意的避开村里的熟人,就怕别人会问起来他高考的事情,因为一个村里每年参加高考的人并不多,而且考大学在农村人眼里是件很严肃也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会关注谁家的孩子今年高考,考的怎么样。知道结果之后拿回家,当范例或者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
九点多钟,乡亲们都开始收拾板凳回家了。小村很快进入了安静,浓密的树叶中各家的灯光开始亮起来。时不时的有狗狂叫着,却让黑夜更加沉静。
明志回到家的时候父母还在平房上乘凉,他在平房底下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他爸,明子就这么不读了?”母亲小声的问着父亲。
“随便他吧,孩子长大就由不得爹娘了。”父亲咳嗽了几声。
“唉,他以后可怎么好呀。”母亲唉声叹气。
“平时不好好读书,咱老两口子也没啥本事,也怨不着咱们。以后他可得指望自己了。“哎,你没问问大小子家里啥时候要孩子”?父亲话锋一转。
“问了,他也没给个准信,就是说房子还个差不多了就要,咱又不能问儿媳妇”。母亲无奈的说。
明志干咳了两下“妈,我回来了。”
“噢,南屋给你拾掇好了,你再上堂屋拿个蒲扇,桌子底下有蚊子药。”母亲说话嗓门很大,今天有点哑。
“咱也下去睡觉吧,不早了。”母亲拿起了马扎,父亲跟着把凉席卷了起来。
明志的哥志远是个“房奴”,两口子这两年就光顾着还房贷了。现在的物价上涨,两口子的工资再除去房贷所剩无几,所以暂时不要孩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哥哥这几天总往家里打电话询问明志考的怎么样,他还说要帮忙准备给弟弟凑大学的学费。在明志回家后父亲就马上给志远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志高考的成绩……
又是一个闷热的晚上。明志进了南屋他的房间,母亲已经把屋里拾掇的利利索索,新的凉席子,新的蚊帐,这些都是去年嫂子买给爸妈的,妈一直没舍得用,他们的屋里挂着的蚊帐还是很多年前买的,补丁补了一层又一层,都快成床单了,而且因为用的时间太长了白色蚊帐变成了黄色的。坐地扇擦的干干净净,书桌上的书本一直收拾的很整齐,从小学到现在所有教科书和课外资料都在这里,明志有几次说要卖掉可母亲就是不同意,她说读书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丢,更不能用有字的“纸”卷烟或者擦屁股。她还说等她有了孙子还能接着使,好像《愚公移山》里的愚公说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人家出版社还不都倒闭了呀,咱家的书本也都成文物了。”明志劝母亲不成,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明志是很聪明的孩子,在学校里的时候老师不只一次的这么谈论他。但是他小聪明的场合大部分都是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比如足球或者漫画,说到漫画明志从小可没少因为它挨揍,从小他就喜欢涂鸦刚买的作业本他用不了一天,回来就是希奇古怪的“大作”。 爸爸会大声的斥责他,母亲就在一边帮忙说情。那时候哥哥对明志管的也很严格,哥哥大明志10岁,寒假没拿到奖状的时候,哥哥就会监督着明志读书,他偶尔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钓小牌,他哥都会找到他把他提溜回家。哥哥志远是个本分规矩的人,读书的时候学习也一般可他能真的脚踏实地的去学,再加上订婚结婚之类的人生大事哥哥都很少让爸妈操心,所以父母觉得志远办事很稳当,而这个小儿子则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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