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晚,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会喜欢。”
“是什么地方啊”
“青晚,你站在那儿的山腰,看下面的田野特别美,真得很好看,你一定会写出诗的。”
“呵呵,是吗?”
那天林梓杨带青晚去爬了郊区的小山,那里以前是一座园林公园,现在被废弃了,但是一到春天,勃勃汹涌的绿海仍然会从这里的草坪、枝桠、青苔、山岚上蔓延扩散,还有开到荼蘼的丁香,像紫色的海一样在风中波涛起伏。她爱这片绿洋和紫色的花海,没有来由的爱,想要从心里呼唤开来。林梓杨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株丁香花茎,掌心潮湿,他平静地说:“青晚,那次我们第一次交谈,你的笑意那么凉,像从来不会暖起来一样,我便想你能为我不要那么淡薄,能有俗世里的热闹。”“我看你从簇簇的木棉背景里走过,那么红的颜色衬得你的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我恍惚就好心疼。”“学校的爬山虎开了,那长势像是不可阻挡一样,我经过的时候蓦地心惊,青晚,我那时才承认我的心里也有不可阻挡的东西长势汹涌。”“我不敢说出来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害怕自己不会喜欢一个人,握不住你。”“可是,我更怕高考过后,我还没我握住你之前,就已经错过你了。”
青晚听的心慌,她感觉有什么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沉,像暴风雨前的惶恐一样。两人缄默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暮色像一杯醺人的酒,让两人都染了一层醉意。青晚,转过头对林梓杨说:“林梓杨,唱首歌给我听,好吗?”男孩笑着伸开手,掌心是一片柔软的紫色花泥。
他牵着她下山,小心翼翼,一路轻轻歌唱,一首不缓不急的英文歌,被男孩唱得温温软软,像暮春里的一道清凉。
那个夜晚,林梓杨发了一条很短的信息给青晚:“青晚,你是不俗的女子,理应有不俗的爱情。我一定会让我们在一起,你安心读书,我在大学等你。”青晚把那封信认真地用楷体誊了一遍,楔刻在日记和自己的心里。她知道,四月过后,林梓杨很难从高考的备战里抽身而出。
青晚一如既往写着或清淡或浓郁的心思。五月,小荷露了青青角,林梓杨,这多么恰似我对你的情谊,收梢不了。六月,花已开到有些慵懒的初夏,林梓杨,你深夜备考的时候,会不会很累。高考那天有清凉小雨,天气能让你舒心点这让我多么欢喜。
仲夏的雨,像迅速来袭迅速消失的爱情,轰轰烈烈势不可挡。她坐在书社靠窗的位子上,临着绿植,看《甄嬛传》里那场凄凄婉婉的爱恋,泪如雨下。直到有人给她擦掉眼角未干的泪水,青晚抬头,看见面前这个黑了瘦了的少年,无语凝咽。林梓杨从身后抱着青晚,温柔地说:“傻姑娘,我被浙大录取了,是你喜欢的杭州,我在那儿等你。”
那时候,两个人确实是想过天荒地老不离不弃的。都是爱里的俗人,誓言和承诺一样不少,这是爱情里的惯例,林梓杨遵循得相当有道。男孩每日粲然的笑颜,她看着,渐渐有了迷迷蒙蒙的忧伤。林梓杨啊林梓杨,古诗有连朝语不歇、一日尽君欢,八月过后,我们又要等多长时间才有这样的光景。
她从来没设想过分开,愈发孩子气的认定,这爱情里不会有离散。少年的爱情,执念得让人心疼。是最初的爱情才会有孩子气的勇敢吧,青晚想,这一年里一切的努力都只为了,走进他的城。
经过朵以的店,林梓杨望着一件墨绿色长裙出了神。那么出尘,像极了他的青晚。约在园林公园的小山上见面,日渐西斜,我的女孩你怎么还没来?年少气盛的孩子总是会有轻易的恼怒,不是不够爱,或许,只是因为还不懂怎么去爱。
微红暮色中,那个女孩向他走来,身姿如莲一如初见。“林梓杨,刚刚老师在我家和我爸妈说些我学习上的事,所以我……”大概是小跑了一段路,青晚的额头渗出点点的汗珠。“傻姑娘,我怎么会怪你。”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了她,因等待而生的燥热和恼怒也都烟消云散了。学生时代的爱情情愫,都那么干脆简单,为你一个笑容我可以柔肠百转,同样,一句话逆我心意我也可以不顾伤害你。要说不爱,却又爱得死去活来,比大人的爱情更要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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