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强不再孤零零一个人,他的身边总围着一群王八蛋,他们聊着各种各样的事,不时想到刘胜强,然后对刘胜强说:“我说的对吗,刘败弱?”刘胜强看向他们,这些王八蛋就一个个咧着嘴使劲的笑。
“看,刘败弱都说对!”
“哈哈哈......”再无聊的事也变得有趣了。
宋剑和刘胜强是贴的最近的,他似乎找到了比教室后门更好的玩具。休息时间,宋剑总召集一帮人和刘胜强挤在一条板凳上说说笑笑,但刘胜强不搭理的态度时常让宋剑很恼怒。有次,刘胜强呼呼跑在通向食堂的路上,宋剑从后面追上他,一脚踢向刘胜强的后背,刘胜强啪的倒在地上。
“急什么,刘败弱,打饭也不等你哥!”宋剑有点生气的说。
刘胜强站起来,看了一眼宋剑,又呼呼地往前跑。可他跑不过是体育生的宋剑,宋剑追上去又是一脚,坚硬的水泥地擦破了刘胜强的裤筒,膝盖处流出殷红的血液。刘胜强朝手心吐了一点口水,然后在膝盖处抹了抹。宋剑看见刘胜强染了红,后退了一步防止刘胜强冲上来回击。而刘胜强没有冲上来,甚至都没站起来,只漫不经心的用衣角擦拭碗上的灰尘。
宋剑有些失望,“刘──败──弱”宋剑把这三个字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那天以后,宋剑依然和刘胜强打得火热,休息时间刘胜强依然被一帮小王八蛋门簇拥着。不同的是宋剑多了些拳脚功夫,刘胜强的话却更少了。
刘胜强近乎一声不吭的在簇拥和欢笑声中生活了两个多月,然后刘胜强死了。他死在一个冬夜里,尸体是第二天清晨被发现的,像一条被腌的鱼悬挂在教室前门的横梁上。他的尸体被及时的裹上白布运走了,等我来到学校只剩下一群叽叽喳喳的同学和被他们团团围住的便衣警察和老师。昨天的喧闹在经过一夜的畏缩后又一次卷土重来,变的更加坚不可摧。
大家都在不惜唾沫的议论今天,而我的脑海中翻滚的昨天却突破今天的覆盖跳跃出来。昨天的这个时间,这里是井然有序和朗朗的读书声,程老师坐在教室外的走廊来回踱步,监督着大家早读。早读后是两堂语文课,然后是程老师的数学课。程老师却没来授课,刘胜强也没来,这期间的空白是后来通过周福海的叙述来填补的,周福海是刘胜强的下铺,那天他请了病假在宿舍休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宿舍指导员进来查房,和他闲扯了几句,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刘胜强的被子没叠整齐。
“连个被子都叠不好,还要麻烦老子!”指导员不是个勤快人,那天也不知道犯了那根神经,动了助人为乐的心。他从刘胜强床上扯下被子,叠好后准备放回去时发现床沿上多了张照片。
“他妈的畜生!”指导员骂了一句冲了出去,这句脏话让周福海莫名其妙,他起身从刘胜强的床上拿起那张照片,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亮光辨认出照片里的人,蔡小莹。
“这个畜生!”周福海软塌塌的身体豁然有了精神。
过了十几分钟指导员回到宿舍,身后还跟着两人,程老师和刘胜强。周福海见到程老师怯生生的喊了句“程老师好”,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和刘胜强并肩站在门口。
“照片呢?”程老师气呼呼的问。
周福海指指刘胜强的床,程老师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转身走到刘胜强面前,高高举起右手。
“我竟教出了你这样的东西!”
周福海的面前闪过一阵冷风,程老师粗糙的手掌落在刘胜强的脸上,啪的一声,响亮清脆。周福海吓的大气不敢呼,也不敢东张西望,只仰着头盯着程老师的脸,程老师的脸在他眼里变成坚硬的钢铁。
“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刘胜强不说话,周福海以为刘胜强被打晕了,斜眼看了看,刘胜强左边脸像个熟透的苹果,不仅红彤彤而且明显肿了起来,衬得他缺乏血色的嘴唇更是暗淡无光。
“跟老子装哑巴!”周福海还在看时,程老师一脚踹过来,这脚是朝刘胜强去的,周福海却下意识的往一边躲。刘胜强没躲,他的上衣上留下一个黏着泥巴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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