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喜事,还差一万五千元
细柳
那年初夏,曾无忧八十好几的婆婆在湖南老家去世了。曾无忧在深圳打工十多年,丈夫在家乡附近做建筑,女儿读大二,儿子读高一。
十六岁的儿子打来电话,说爸爸拿不出钱而愁眉苦脸,在办丧事上,全听伯伯和小伯伯(伯娘)的,细声细语,不敢说不。伯伯说要安排两条龙灯送葬,安排一支乐队,安排晚上唱花鼓戏。让兄弟俩各垫出一万五千元出开支。小伯伯脸色铁青,瞟着眼看着爸爸,看不起人。妈妈,千万不要到家来借钱,让别人看笑话。
曾无忧准备第二天回去,她向工厂老板提出借一万元。老板要求有人担保,可是没人愿意。还好有一个朋友愿意借五千元。
妹妹曾无艳在邻市开了一个小工厂,每年回家乡时,都给附近三五个老人发200元红包,老人们一个个笑嘻嘻的。
“妹妹,我家婆婆过世了。还差一万元,你能帮忙吗?”曾无忧在电话里说。
“你家怎么搞的?!打了十多年工,年年没钱。我虽然开了个小厂,我有我的难处。进材料要资金周转,况且已经拖了一个月沒发工人工资了。我很忙,后天去给你借看能借到不?”曾无艳答道。
“妹妹,我明天回去,汽车票都买了。”
曾无忧打电话给家里的大哥曾有海。
“哥哥,我家婆婆过世了,我明天坐汽车回来。”
电话那头曾有海的声音越来越小,象蚊子一样嗡声嗡气。
“哥哥,你在听电话吗?!我没有向你借钱。嫂嫂不是在家里为人家办红白喜事吗?不是经常采买白布,烟酒饮料吗?她认识那些批发部老板,我想省点钱。”
“哦,哦,你和嫂嫂谈。”曾有山霎时嗓门变大了,并把电话给了老婆。
这边还差一万元沒着落,明天如何回去!
晚上八点,一个贵州的电话打过来了,是小哥曾有山的。曾有山在贵州盘县开一家服装店,那里是偏远山区,门面小而不显眼,生意半死不活。
“妹呀,我听说你家婆去世了,钱凑齐了没有?”曾有山问道。
曾无忧说了情况。
“你不要向几个地方借,到时候好几个人来催帐。你告诉我银行卡帐号,我转给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嫂子,我小儿子在的时候也不要提。你也不用急于还我,这是我存的私房钱。”曾有山说道。
当天夜晚曾无忧坐上回老家的汽车,到老家县城车站时天还未大亮。
儿子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骑摩托车去老家一里多远的地方接妈妈。儿子问钱借到了没有,妈妈点了点头。儿子的眼神忧郁而坚毅,母子俩用眼神读懂了对方。
回到了家里,丧事在乡邻的帮助下正有条不紊进行着。丈夫和儿子伯父是为生活忙个不停的老实男人,可上可下,不多说话。
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大多为利益而产生。在一些小事上,有些人不愿意吃一点点亏。
“我有五个兄弟,一个妹妹,他们都会来送礼。我儿子干爹是工地包工头。我的人情比你宽,你看~~”,嫂子说。
“那你通知你亲戚不要来!”曾无忧说,暗地里冷笑着。
嫂子再不吭声了。
出葬前一晚,曾有海开了两辆小汽车过来,礼钱1000元,比嫂子那方的亲戚礼钱之和还多。
一年后,曾无忧把钱还给了曾有山。
曾有山老婆很高兴地说,“你银行卡里怎么多出了一万六千元,怎么回事?”
“今年父亲不是在人民医院住院三次吗?都是我在照顾,你不是怪哥哥嫂嫂不闻不问吗?我私下联系哥哥,他不好意思了,偷偷给我转了15000元,看我辛苦,又多加了1000元。”曾有山平静地回答道,暗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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