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巍
因从事新闻工作,时常到一线采访。一日,到施工现场因走路匆忙,两腮渐渐嫣红,同事问我是否涂抹了胭脂?我低头浅笑,朋友笑说:你早过了害羞年龄,怎么一低头还是如此温柔、娇羞!
也许因为皮肤角质层薄的缘故,因忙碌或冬季在空调室而两腮微红,时常被同事或朋友误认为涂了胭脂。
朋友的玩笑,让我想起了一首很唯美的诗咏叹——含羞草:“豆蔻芳华未有家,清风伴舞月披纱。何须染尽胭脂色,一抹羞红胜彩霞。”在花圃里,含羞草是藏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小草,它们看上去平凡弱小,静静地安然挺立,不似其他花朵一般争相吐艳,散发芬芳。但含羞草沉静,默默无语却含情脉脉,那一低头的娇羞与温柔,无不让人心生怜爱。
关于低头,也曾读过徐志摩: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的诗句。其实最让人神往的并不是这诗句,诗句虽美,到底虚幻了些,那不胜凉风的女子的形象让人摸不着抓不住,如此娇羞女子的形象也太柔弱了!让人忍不住会想:那样柔弱的女子,她会幸福吗?所以,这样柔媚的女子最大的功劳,也许只是成就了徐志摩的传世名作而已。而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塑造的白流苏,最会低头的女子形象,则丰满的多,鲜明的多。
亭亭玉立的女子,情窦初开如出水芙蓉,洁白中绯红淡扫,见了心上人羞答答的样子,被了了数字描绘的惟妙惟肖。读了这样的句子,怎不让人心动!
徐志摩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画中女子轻轻扬起的芊芊玉手遮挡住一部分落日的余光,仿佛如梦似醒,若有所思的模样,慵懒的翘着腿休憩,微微踮起的足尖,低眉柔情的模样如同一朵不胜凉风娇羞的水莲,仿佛在等待爱慕之人的扶抱。
《倾城之恋》里范柳原称赞白流苏道:“你知道吗?你的特长是低头……”流苏的低头不是缘于害羞,她那一低头之间柔媚不经意间被范柳原看在眼里,所以才有了两人之间关于情感的斗智斗勇。如范柳原这般老练的男子,也许在初识流苏的那一刻,便清楚了这女子“倔强”的个性,但同时也模糊了这其中蕴含的真。所以,他才那么淡定地对待来自那一低头的诱惑!可见低头能体现一个女子含情与温柔。
张爱玲借了范柳原的口夸着白流苏,不动声色,说:你是最善于低头的。而张爱玲在写这句话时,是否也有着一低头的念头呢!
张爱玲,她也是爱那个男人的。她说:“见了他,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期望从尘埃里能开出花来。”所以,她不间断地给予逃亡的丈夫以经济上的资助,尽管她知道他风流韵事不断。
因为爱情,张爱玲已然低头了,但是她却并没有白流苏那么幸运,她的爱情还是如落花般随波而去。也许,这个写起书来如爱情专家一般的女子,所善长的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也许,她没有白流苏那么幸运,遇到的人或许生性不懂得真情,或许对她从未有过真情。所以,她不再妥协,她选择了一个人的岁月静好。
两相比较,白流苏是真的善于低头的,虽然自尊心太强,怕丢了面子,但基于爱,如果有一个勉强可以下的台阶,为长远计,不甘也罢了。而张爱玲,她懂得低头,也懂得放手,当一切无可挽回时,叹一回气,轻轻踢开那块石头,然后昂起头朝前走。她的一低一仰,同样让人尊重。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羞色,是女子的内涵美、自然美、气质美。它犹如披在女子身上的神秘轻纱,增加了女子的迷离朦胧。朦胧的羞色最美,皆因羞色不可做作,不可刻意雕饰,是情感的自然流泻,也是内在气质的自然流露,更是一种含蓄的美。
朋友慧也是懂得低头的。当她眼角添上细细皱纹的某一天,他爱人说:现在依然还会想起你刚上班那会儿,缓缓低头,柔顺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你轻轻用手把发丝挽向耳后慢慢抬头,脸颊微红,容颜娇羞,真美!
慧听了有些感慨。是啊,眨眼间,青春已不再!不过,她还是有些欣慰,原来,自己也是适合低头的,原来自己低头时也是美的,原来,很久以前的一个举手投足,爱人竟然铭记于心。
而如此知性美丽的女人对婚姻居然失望。慧说:她因性格与工作性质,个性有些清高,而先生居然对她冷嘲热讽,说她孤傲,不给她留有个人空间。慧很伤心,说等孩子大了,她会选择与先生分开,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后来,慧的孩子去外地读大学。家里剩下她与老公相依相伴。一日,与朋友和慧一家人聚餐。朋友向慧的先生敬酒,慧低头沉思,昂头浅笑,平静和善地说:他最近胃不是太好,说话间,眼眸含情,有关爱,有浓浓亲情。从慧替先生挡酒与关爱的眼神中,明了慧不会轻易与先生离婚。是的,慧再没提起过与先生离婚的事。
我知道,慧再一次低头了。作为朋友,我们只能祝福她,毕竟,婚姻是自己的事。因为婚姻的好坏,如饮水冷暖自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佛家也说,浪子回头,木桌上也能开出莲花来。
岁月荏苒,娇羞的人儿已经容易渐老。慧依然感慨,自己虽然没有张爱玲的才情,没有赵雅芝的容貌,没有琼瑶的情感那么绵密,但她有小女子的羞怯、细腻和柔情。
那一抹低头的温柔,不管是爱还是妥协,但愿有人能看到,有人能懂得,有人能心疼,有人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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