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一体,不同的色块承接着,依偎着。白雾极其浓重、健硕。江水被浓雾紧緾着,滩林只探出点头,撒在楠溪江两岸的村落几乎不见了踪影。下日川的晨无声有息,狮子球漂在江面,狮子把自己深深地埋进暗蓝的江水里,沉睡着。江面升腾的梦白色的水汽则是楠溪江的体香,而不是冬晨的寒气。
狮子在梦中,无人纷扰。
远处山肩上的堆堆白云渐渐发红,白雾也挪动了身子,江面开始有了亮光。世间万物缓缓地下水,泳在江里,出奇地对衬。墨色粘着墨色,雾白对着雾白,天上的彩与江面的红形成完美呼应。层次渐渐显现,线条缓缓舒展。 白雾和水汽开始带了些色泽,多了些灵气。
狮子依旧在梦里,满含着水香,不想醒来!
放筏的渔夫携灯顺江而下,竹竿轻点着江面,美美地漾开水波。轻柔的水波浮动了狮子的毛发,悄然无声。岱色的山拥橘红的云彩而来,温暖了狮子的梦。江面的水汽如纱,扬撒到江的下一头。此时的白雾涌动得更猛,你猜不出他又想干什么,只是他每到一处便风情万种。这难道就是下日川的气息?
狮子继续着他的梦,只是梦上了色,泽了光。
江面的白雾与水汽相接,很难分清谁与谁。轻巧的竹筏竟然能从白雾与水汽的空隙间穿行而来,那样的空幻。从狮子与他的玩球之间纤然而至,那样的奇异!
近了,近了,竹筏点到了彩云之上。迷了,离了,江里的彩影开始四处游散。
轻巧的竹筏、纤细的竹竿、入江的鸬鹚,各自拨动喜欢的水纹。水纹接连相错,离乱了天上彩。
狮子挠了挠他金色的毛发,他搂着游彩的梦又睡了过去。
猛一回首,身后竟又是一场大雾,银白色,博大厚实。白雾再一次地裹了下日川,整个村落仅能露出三五条横梁,银亮着,高得令人发慌。晨曦却不慌不忙在润笔、在补色。竹筏从彩云中走来,白雾紧紧追随,不知不觉进入狮子球那幽蓝色的影子里。狮子球开始在幽蓝色的水面上下浮动,好似在挑逗梦里的狮子。
可此时狮子在假寐,在偷梦,他又何需醒来?
不辞辛劳的摄者,不动声色,在沉稳地收集日初前最美的风景,不经意间流露的满足更是风景中的黄金点。圆圆的,小小的冬日上来了,村落的白雾慢慢隐退了,缓缓地显出了她的精巧。摄者掩笑而归,余下了一个银晃晃的山水世界。
我又贪婪地爱着,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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